二人說了會兒話，又拉著手去看廊下的墨蘭，這時，一個丫鬟進來傳話，道王家姑爺送東西來了。

劉玉秋俏臉一紅，罵道：“死丫頭，胡說什麼呢，誰是你姑爺！”

那丫鬟憋著笑退下了，不久后，幾人便抬了一樣東西進來。

是一架紫檀描金的小畫屏，共四扇，屏面上繪的是四時景，做工致，頗有些趣味。

劉玉秋最喜那第四折 畫的仕賞梅圖，手指在上頭挲了幾遍，嗔道：“這人也真是，誰讓他送東西了。”

上雖這樣說，但眾人都能看出，心里歡喜極了。

劉玉秋年前與王家大公子定了親，兩家同在長興縣做生意，算是門當戶對，等劉玉秋下個月及笄，便可商定婚期了。

福娘也是才知道，那王若蘭竟是王家大公子的妹妹。

小姑子對未來嫂嫂如此不敬，玉秋嫁進王家，也不知將來會如何……

劉玉秋卻渾然不知福娘的擔憂，如今正有滿腹的心事想找人傾訴。

揮退了下人，拉著福娘坐下，小聲道：“孫姐姐，我剛才是不是太失禮了。”

福娘的手，安道：“哪有，妹妹覓得良婿，大家都為你高興，誰敢說你失禮？”

“姐姐也覺得，他是……”劉玉秋臉上顯出艷麗的紅，聲如蚊吶，“他是我的良婿嗎？”

養在深閨的小兒，自飽讀詩書，對多有幻想，膽怯又期待著自己的婚事。

“妹妹何必問我，自己不早有答案嗎？”福娘早看出的心思，揶揄道。

劉玉秋臉更紅了，絞了帕子，憶起定親后這段時間，王大公子常常送些小玩意兒給，心里跟裹了似的。

劉家富貴，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在乎的，只是那份獨特的心意罷了。

劉玉秋想和福娘說說自己的未婚夫，卻又想起，福娘婚事多磨，不好痛。

同在一個縣里，自然也有聽說孫夫子的兒被退婚一事。

之后便傳出些不好聽的話來，什麼秦家找人算了命，說孫姑娘克夫啦，還有說孫姑娘和書院里的書生糾纏不清啦……

當時只是聽了一耳朵，到好奇。

如今和福娘待久了，越發懷疑起那些話來。

福娘待人真誠，最是懂禮，怎麼做出那種事？

因為退婚這事，福娘這一年說親都不順，劉玉秋有心想安幾句，卻不知該怎麼開口。

倒是福娘早看出心思，淡淡笑道：“玉秋，不用擔心我。”

抬眼看向花廳外那一架薔薇，雙眸亮的出奇。

“誰說我這輩子就完了呢？或許是我緣分未到，又或許——”一滯，輕笑道：“我的機緣，落在別。”

的娘親在世時，常抱著坐在窗下，給講一些趣事。

娘說過，有一種花，名為陵苕。此花澤艷麗，還可藥，但必須要依附他生長，若沒有支撐，落土中，很快就會死去。

何苦要做陵苕呢？

既尋不到良人，也不愿將自己隨意托付給別人。

福娘知道，這些想法太過大膽，有人能理解，所以，從未向外人說過。

劉玉秋不太懂福娘話中之意，只覺得這一刻的福娘雖離不過兩步之遙，但又好似遠在天邊。

兩人又賞了會兒花，福娘便向劉玉秋辭別了，答應了小昭要早些回去。

回到家中，只見孫進正坐在堂屋中喝茶，小昭正抱著他的一個勁兒撒。

“爹，爹，你就讓我再吃一顆嘛！”

這小饞貓又纏著爹要糖吃了？

福娘輕笑一聲，“小昭，又不聽話了嗎？”

小昭嘟著，依偎在福娘懷中，嘟囔道：“爹才不聽話呢，剛才張師兄說了，松子糖是給小昭吃的。”

原是張柏來過。

福娘小昭的包子臉，打趣道：“你張師兄說什麼你都聽，你是不是想當張師兄的弟弟呀？”

原只是想逗弄小昭，沒想到小人兒竟真的思索起來了，一臉難以抉擇。

怎麼辦？張師兄給他吃糖，還會講故事，當他的弟弟好像也不錯？

那阿姐會傷心吧……

阿姐也很好的，會給他做好多好吃的糕糕呢。

福娘和孫進都被小昭若有所思的表逗笑了，小昭意識到阿姐是在逗他，紅著臉埋進了懷中。

孫進笑夠了，捧著茶盞慨道：“柏哥兒這回來，我看著不僅是人長高了，子都比之前穩重了。”

那人本就很穩重了啊……

福娘回憶起與他幾回相，張柏面上都沒有多大表，有幾次甚至能到，他淡淡的笑容后刻意的疏離。

對他不甚了解，因此便沒接這個話頭。

孫進只是想和人說說他的好弟子，福娘沒接話，他照樣說了下去。

“柏哥兒這人吶，是我教過的最聰明的，在府學都能回回考第一，再過兩年……”

他不敢夸大，因此并未把話說完。

想到了什麼，他忽然嘆了口氣，又說道：“柏哥兒哪里都好，就是啊，這心思藏的太深了……”

有時他也弄不明白，這孩子到底有什麼心事。

他那雙眼，明明在看你，卻又隔著濃霧，讓人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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