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牧馳從回憶中回思緒,僵著手將酒杯放在桌上,然后直直看著旁邊的人。
“我說氣話你就這麼乖乖地照做,那我還讓你別離婚,你怎麼就不聽?”
桑寧搖搖頭,“不是聽話,而是那些東西本來就是你的,我不該拿走。”
“而離婚,是我想要的生活。”
想為自己爭取一次。
“你想要的生活就窩在這樣一個小公寓里,當著一個一天到晚都要待在學校的老師?”
“是。”桑寧目堅定。
“我當老師再辛苦,賺到的每一分錢都是靠我自己賺來的,我花得有尊嚴,而這個公寓再簡陋,那也是我自己花錢租的,我住得安心。”
桑寧看著他,眼睛有些發酸,“而我在你家……永遠都只是一個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蛀米蟲。”
“什麼寄人籬下,仰人鼻息?你是我老婆,那也是你的家……”
“那不是我的家。”
桑寧打斷他的話,重重緩了一口氣,才低聲道:“天天困在那個令人窒息的豪宅里,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景牧馳看著,愣了許久。
“ 當初爺爺不在后,我說要帶你一起出國生活,是你不愿意走的。行,你不喜歡國外,那我遷就你,我回來總行了吧,可現在你又說你不想待在家里,要離婚……”
還說是因為他回來了,所以要離婚。
景牧馳抓了抓頭發,雙目赤紅,不解又傷地看著,嘶啞的聲音滿是無奈,“桑寧,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滿意?”
當初他媽一哭二鬧三上吊,想盡辦法求他回國,他都沒有搖過,他是因為才將回國的計劃生生提前了三年的。
他長這麼大,從來都只有別人遷就他,讓著他的份。
唯有桑寧。
是第一個讓他甘愿主妥協、遷就的,可結果……
卻不要他了。
桑寧從來沒有見過他這種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他泛紅的眼角竟像勾出了幾分……遭人拋棄的可憐和脆弱。
這與平時總是春風得意,散漫恣意的景四很不一樣。
桑寧看著他,心莫名地痛了一下。
見不回應,景牧馳有些急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桑寧回過神,想起他剛剛的話,該說什麼呢?
爺爺剛去世,他媽就私下嚴厲警告。
讓謹記作為景家兒媳該有的覺悟和擔當,的存在是為了讓老公早日回國的,所以,如果景牧馳提出要帶出國,必須拒絕。
但現在他們離婚證還沒拿到手,桑寧不想多說這些,免得節外生枝。
再說,除夕那天離開景家的時候,他媽就明確警告過:離婚后,不準再以任何理由去糾纏景牧馳。
所以……
桑寧正沉思著,腰間忽然一,等反應過來已經被男人抱進懷里了。
“你……”
想掙扎,景牧馳卻將抱得的,“要不你直接說,想要我怎樣做……才不離婚,嗯?”
落在耳邊滿是妥協的話里甚至還帶著一哀求,桑寧整個人驚呆了。
如果不是兩人靠得太近,聞到了他上的酒氣,本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景牧馳里說出來的。
桑寧心臟傳來細細的痛,輕輕抵著男人的膛把他推離些許,然后抬眸看著他,“你為什麼不想離婚?”
景牧馳深深著,“我決定跟你結婚的那一刻起,就從未打算過要離婚。”
聞言,桑寧的心狠狠地了一下。
景牧馳臉上帶著委屈,控訴道,“所以, 你不能那麼壞,對我這麼不負責任的。”
桑寧呆呆著他,心中某竟就這樣毫無征兆地了下來,輕咬瓣,低低開口:
“我……”
話還沒說出來,一陣手機鈴聲就在兩人中間響起,桑寧怔了一下,“你,先接電話吧。”
景牧馳明顯到態度化,這會兒哪還有心思聽什麼破電話,他落在臉上的目都不帶移開一下,心急道,“你先說。”
桑寧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京市地區的一個陌生號碼。
“是京市的電話,你還是先接吧。”
輕輕推開他。
景牧馳也嫌那鈴聲聒噪,又怕不接,就不理自己了,只能煩躁地拿起接聽,可圈著桑寧腰間的手卻不松,把人扣在懷里。
“誰?”
他聲音冷戾,半分沒有跟剛剛跟桑寧說話時的溫。
那邊似乎怯了一下,才傳來一道甜又的聲音,“你好,景四,我,我是袁思茵。”
“什麼圓的扁的,不認識。”
景牧馳說完就要掛電話,那邊急得趕大聲道,“我是你母親給你安排的聯姻對象,我父親是袁廣。”
因為離得近,對方的聲音又大,這些話便清晰得落了桑寧的耳朵里。
驟然一僵,腦袋也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對啊,怎麼忘了呢?
他媽一早就在給他門當戶對的聯姻對象了。
可能他們前腳離婚證一領,他后腳就能馬上進下一段婚姻了。
察覺到懷里人的異樣,景牧馳慌忙低頭看去,只見桑寧已經扭開了臉,掙扎著要從他懷里離開。
“滾,老子有老婆。”
他氣憤掛斷,把手機一扔,就趕將桑寧拉了回來。
“寧寧,你聽我解釋。”
他著急道,“我不認識那個人,也從來沒想過要找別人,那不是我的意思……”
“我知道,是你媽給你找的。”桑寧掙開他的雙手,站起。
“我……”
“景牧馳,其實我覺得我們現在真的很不適合住在一起的。”桑寧再度打斷他的話,語氣帶著一懇求,“你走吧。”
說完,轉快步走進臥室。
等景牧馳反應過來追上去的時候,“砰”的一聲,門就在他門前被關上。
他僵立在門外,站了片刻,最后沉著臉,轉去客廳拿了手機,兜里揣著家鑰匙就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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