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用完早餐，西蒙開車送友去附近的地鐵口，向斐然則雷打不地推出他那臺輕巧的碳纖維公路自行車。

道別前，西蒙為他的出行安全牽腸掛肚：“你一晚上沒睡，確定行嗎？”

向斐然口罩半堆在下，將防寒手套的魔在腕口好：“放心，我現在是全世界最舍不得去死的人。”

到了辦公室，大腦過于的狀態依然沒有改善。

他今天寫代碼的速度無比流暢，不見任何卡頓，效率比平時更高。至于高效節省下來的時間，向博都用來了……玩手機。

問商明寶起床沒。

問商明寶上課聽講困不困。

問商明寶有沒有被人欺負。

商明寶回他：

【起床啦，在刷牙】

【吃早飯】

【堵車了！】

【啊啊啊要遲到了】

【嗚呼趕上了（奇跡）】

全程文字直播。直播完了才意識到：【你今天早上不忙麼？】

向斐然回：【很空】

商明寶在上下眼皮打架的瞌睡中熬到了課間，立刻接到了向斐然的電話。

他好像是算著的，就等著下課時分。

林犀觀察了他一上午，發現他平時每天都要喝兩杯咖啡的，但今天只喝了一杯。

話比以往多。

也更和悅。

對于林犀論文初稿上的滿屏：

「什麼東西？」

「下筆三思」

「？」

「……」

「夢話？」

「做夢時別寫論文」

等等讓人汗流浹背的批注，他甚至懷疑這是否是他自己親手寫下的，凝眉問：“我上一稿時這麼兇？”

林犀：“……”

搖頭似撥浪鼓：“不兇不兇不兇……很溫了！”

聽他耐心提要地幫點出了第二稿的問題后，林犀忍不住問：“向博，昨晚上是有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還記得他昨晚走之前臉很差，一晚上都心神不寧的。

向斐然將筆記本推還給，點了下頭：“嗯。”

抬起眼，一側角抿起：“確實。”

林犀呆了一呆。

向斐然是不常笑的人，最起碼在整個大課題組里的形象都是如此。他并不是那種刻板嚴肅一不茍的，而只是單純的沒什麼大表。要說嚴肅，比他嚴肅的博士生和副教授多了去了，但他們不會像向斐然一樣，安靜時總會流出一心不在焉的神。

比較起來，真正嚴肅的人的世界總像是時刻準備著去救火，而向斐然散漫得像在聽雨。

林犀能看得出他的高傲，正是自他那些心不在焉的走神時刻流——

這里沒有值得他全神貫注的東西。

當然，畢竟他當年站得那麼高，十六歲就站在世界之巔了。

林犀一直保存著他奧賽奪金的合影照，毫無疑問，那時的他鮮怒馬，目明亮，角也是如此時一樣朝一側抿起，好像對一切都勢在必得。

向斐然以前是在剪報里的人，沒想過千山萬水遠渡重洋，有一天竟會有機會走到他面前，跟他共事。

但林犀從沒見他如那張報紙里那樣地笑過。大部分時候他都很安靜，活得簡練而干脆，那些正常人需要維系以汲取溫暖的人、社、抱團、談天，他通通都不需要。

過了數周，林犀見到了讓向斐然笑的人。

心里是有直覺的，因此見到了也沒有很意外，而是簡單地打了個招呼：“Hi，向博有個meetup，我先來接你。”

商明寶禮貌站在辦公室門口：“我是不是不方便進去？”

林犀笑道：“不會。”

領進去，請在向斐然的位置上稍坐，介紹道：“這是向博的辦公桌和電腦，你在這里稍等一會，他很快回來。”

辦公室里還有其他數人，但們是用中文談的，因此也沒有別人來加。

因為有新的重要文章被接收，向斐然按慣例請客。課題組的人都知道他有了往對象，又正是周五，便提議讓商明寶一起來。

除了西蒙，商明寶還沒見過他社圈里的別人。

倒是被帶去過一兩次他們樂隊的排練室。

排練室很遠，在布魯克林區，因為租金較為便宜，而藝文化生活卻很富。聽說要去布魯克林，蘇菲表現出了要昏厥過去的模樣。對于蘇菲來說，上東區的安全級別是一級，以上東區為圓心，安全級別逐級遞減，超過曼島半徑后，紅警報會滴滴響起。布魯克林是鮮紅，皇后區是赤紅——意味著絕對。

向斐然要帶商明寶去布魯克林約會，聽在蘇菲耳朵里就跟尖沙咀黃和小兒說喂別念書了跟我一起去KTV看場子一樣驚悚。

在蘇菲的強烈要求下，商明寶不得不帶了兩個保鏢一起，讓他們離得遠遠的。

沒有人告訴過布魯克林這麼好玩。

對布魯克林的地圖探索是循序漸進的，第一次先去了威廉斯堡，那里有數不清的餐吧酒吧，遍地都是音樂家、藝家、作家和各種各樣的文化從業者。

后來，他們在布魯克林橋底公園等待日落，或者去綠林公墓散步。由森林與墓地所構的山丘連綿起伏，有著與中央公園截然不同的松弛。那天，向斐然帶回給公寓doorman的葉子標本是由商明寶親自挑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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