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偌大的面試廳其實算不上絕對安靜，因為不斷有人到號上臺，亦不斷有人心存不滿地走下來。

時不時有竊竊聲此起彼伏。

陸續已經上臺三十五人，并不是每一位都人矚目，不表現平平的同事登臺時，其他人都不約而同低頭看手機。

格外引人關注的當屬資歷深實力強的對象，也就是衆人心目中最有可能選的人。

而施婳登臺的剎那間，面試廳陷了靜謐，衆人不自覺地將目投向。

這位今年新上崗的午夜新聞主播論資排輩自然算不上頭籌，但是近來風頭頻出，無論是賀家那位大佬的專訪，亦或是持續走高的午夜新聞收視率，都是績的佐證。

如今又能夠出現在這裏，施婳儼然是今年最炙手可熱的新人了。

施婳今天穿的是職業氣息很濃的花瓣領無袖包，淡淡的油白，溫又不失氣場，因為臺裏冷氣較足，外搭一件同油的創駁領短西裝，襯得腰線很高，雙修長筆直，氣質溫婉知。

開口的音天然出衆，區別于趙臺花那種訓練有素的播音腔，仿佛更帶有自己的原聲彩，相當獨特，是一種難以被模仿的妙婉轉。

同樣是毫無準備，在面試的要求下進行臨場發揮，的狀態讓人覺得駕輕就，從眼神都出一氣定神閑的沉穩。

不過是一個午夜新聞的主播，而且這樣年輕，想必沒有過大型晚會的主持經驗。竟然模擬主持起文藝晚會也像模像樣，令人不得不嘆任何職業都存在天賦流一說。

趙悅琳作為最近距離觀察的面試之一，到了第二個環節單人主持階段，的心就涼了大半截。

施婳這個人……還真是有點東西。

趙悅琳甚至都有些懷疑是否任部長因為偏私下給題了。

但轉念又覺得不大合理，號是隨機的，每個人的考題各不相同，何況任部長和施婳應該沒什麽私，就算想扶持新人，也是為了自己部門的業績考量，不至于偏袒至此。

但施婳的表現真的很得，加上的氣質又是清冷掛的，頗似一株獨自綻于枝頭的山茶，清麗而古典。

這簡直和今年的中秋選題不謀而合，趙悅琳看過穿旗袍，而據所知，今年的中秋晚會主旨就是弘揚傳統文化，主持人極有可能會以旗袍的妝造亮相。

心有戚戚焉，忍不住瞄坐在正中間的總制片翁頌宜的臉。

翁頌宜士目視前方，看起來相當專注，倒是沒有流出明顯的贊許之意，趙悅琳也不準的心思，只能寄希于第三個環節，簽系統千萬給施婳中一個拉的搭檔才好。

等待號的間隙，趙悅琳心裏直打鼓，等號一出來，頓時變了臉，卻只能佯裝若無其事地開口：“三十七號，財經組黎宥，請上臺。”

旋即，一個形高挑容貌清秀的年輕男主持信步登臺。

衆人紛紛擡眼觀。

黎宥今年二十六歲，是財經頻道的主持人，蔣嵐的徒，年紀輕輕就獨當一面，今年剛做了一檔新節目，收視績也很不錯。

按照規則，黎宥完前兩項後，接著就會與施婳隨機組搭檔，進行雙人模擬主持。

黎宥是財經專業出，向來只做過財經節目，沒有文藝主持相關的經驗，但他上臺的狀態也游刃有餘，表現好得出人意料。

好幾位面試都流出明顯贊許的神，就連翁頌宜都不例外。

到了搭檔模擬主持的環節，兩人配合也算有來有回，雖然是初次合作，但莫名略帶默契，甚至連主持風格都有些接近，人看得養眼。

結束後，黎宥主坐到施婳附近，就中秋晚會相關的話題同聊了幾句。

末了還笑著打趣：“如果我僥幸選，還要多謝施老師的默契配合。”

施婳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哪裏，黎老師謬贊了，是我該多謝您才是。”

最終的結果令人愉悅。

僅僅五人選，施婳和黎宥這一對搭檔組合就占據了兩個名額。

兩人順理章加上了微信。

乘電梯時，黎宥忍不住道：“其實咱們早前就有合作的機會，就是賀先生那檔年度人專訪，我當時忙于別的工作，沒辦法過來幫忙，錯過了與施老師合作的機會，真是憾。”

施婳其實也在財經組見過他很多回，只是兩人不太，但也知道黎宥算得上蔣嵐老師近幾年的首席徒了，是非常優秀的前輩。

施婳沒想到還有這一層，客氣道：“原來是這樣，希今後有合作機會，我還要向您多多學習。”

黎宥微笑頷首，給人的覺紳士溫和：“一定會的。”

結束今晚的午夜直播，施婳一下班就開車回家了。

今天的工作都很順利，心也格外的好，連昨晚酒醉的尷尬都拋諸腦後，只想第一時間回家同賀硯庭分選的喜悅。

雖然最後未必能夠登臺，畢竟還要進最修羅的五選二培訓環節。

但是能夠從四十多位前輩中穎而出，已經非常知足了。

然而回到雁棲府，便從瀾姨口中得知一個……不算開心的消息。

“老九今晚估著不回來了，他臨時要飛一趟臨市出差，走前兒還代我今晚備點好消化的宵夜，囡囡你肚子了吧，洗洗手就先吃吧。”

施婳怔了怔，心裏的滋味有些微妙。

這麽突然……

下午還沒聽說。

雖然明知道他日理萬機，出差加班應酬甚至全球各地飛都是難免。

只是還以為今晚就可以親口跟他道謝。

雖然他或許只是出于紳士的禮貌，簡單給了一句鼓勵。

可是于而言卻獲得了力量。

也許是因為，從小到大，鼓勵的人很。

真的很。

一直都是一個人，不管是考試、競賽，亦或是升學、競聘，從來都是一個人面對這一切。

雖然上了大學之後有時惜們，小姐妹之間的鼓勵也很溫暖，但到底和家人的覺不同。

施婳心不在焉地吃著鮮湯面。

思緒卻早已飄遠了。

難道是因為最近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緣故，已經不知不覺把賀硯庭視為家人了麽。

這樣于他……會不會了負擔。

施婳有些發呆，還沒意識到自己因為今晚見不到某個人，心裏頭空落落的。

一碗香噴噴的鮮湯面吃下四分之三，卻味同嚼蠟一般。

直到瀾姨笑瞇瞇地在跟前坐下，試探著開口：“囡囡，有件事恐怕要同你商量一下。”

施婳這才從自己的胡思想裏回神，忙問：“怎麽了。”

瀾姨斟酌著道：“你看，是這樣的，我瞧著游媽幹活也周到利落，就是可能下邊的人經驗不足，有些事做不到位，所以我想著組織府裏所有人進行系統化的培訓，為期一周以上。囡囡，你看……嗎？”

施婳聽得有些雲裏霧裏。

一直都覺得游媽把家裏布置得井井有條，好像沒有什麽太大的疏。

但瀾姨畢竟是專業管家，施婳自然表示認同的安排：“當然可以，這些家事我沒有經驗，全憑瀾姨您打算。”

“誒，那就這麽定了。只是這樣一來，府裏暫時沒有傭人，可能會給你和老九的生活帶來許不便……”

施婳還有些心不在焉，隨口道：“沒事的，我們都是年人，可以照顧好自己，您不必掛心。”

瀾姨得了的首肯，這才心滿意足去忙別的了。

等施婳回過神來，才心生疑竇。

聽瀾姨的意思，是要把雁棲府的所有傭人都集中起來培訓，府裏愣是一個不留？

在學校宿舍都住過很久，倒是沒什麽。

只是不知道賀硯庭這樣人伺候慣了的……會不會覺得有諸多不便。

宵夜吃得有些撐，便沒有馬上回房，而是去院子裏散散步。

不料卻見不遠的瀾姨和連姨，倆人都坐在藤椅上，像是一邊納涼一邊閑聊著什麽，還聊得起勁的。

正上前打招呼，耳畔卻措不及防傳來一道曖昧的憋笑。

“小婳同意了？”

“那可不，我一說就同意了。這下可好，足足一周的功夫，若是不夠再拖個十天半個月都行，到時候他們小夫妻想怎麽玩鬧就怎麽玩鬧，可算能放開手腳了。”

連姨的聲線也含著笑：“倒也是，如今的年輕人都注重個人私，雁棲這邊什麽都好，就是太大了些，傭人也不，老在府裏晃悠，他們小夫妻兩個又都是半夜才回家，怎麽好意思放開親熱，也不知主臥裝了隔音層沒有。”

瀾姨的聲音更是意味深長：“肯定裝了的，這要是沒裝，年輕小夫妻剛結婚，還在月期呢，每天晚上都安生不了，肯定要鬧出的靜。”

連姨也覺著開心：“哎呦，那個都用了那麽老些盒，想來是咱們老爺子多慮了，這倆人好著呢，就是臉皮薄，當著咱們這些下人的面，抹不開面兒罷了。”

“就是，咱們得識趣些，多給老九他們創造夫妻獨的空間，這麽大別墅，他們還不是想怎麽開心怎麽來。”

“欸，年輕真好啊。”

施婳起先還聽不明白們在聊什麽，漸漸聽懂，鬧了個面紅耳赤，耳垂紅得像是能溢出。。

那晚賀硯庭修長白皙的手指是如何拆開那些黑金盒子，再一只只用紙巾裹住將其丟棄的畫面……

還歷歷在目。

窘得無地自容，只能當做渾然不知，輕手輕腳逃離此。

原來瀾姨們打得是這樣的主意。

故意支開所有仆歐，讓與賀硯庭夫妻二人獨。

許是了瀾姨們的影響。

施婳這一晚睡雖然很快，但是夢個沒停。

尋常做夢倒也罷了，偏偏做的還是一些，靡靡不堪的夢。

如常睡在主臥巨大的主人床上，珍珠白的綢床單泛著一層珠，像是公主的睡榻，浪漫而夢幻。

時而摟著賀硯庭的脖頸，顛簸搖晃，隨時墜。

時而又趴著嗚嗚啜泣，那樣無助地嗔怨，像是了男人的征伐欺。辱。

時而與他相擁，是最傳統也最真摯的流，眼神靡靡。纏，他漆黑如墨的眼底染著濃稠的。，看得那樣分明。

烏發如潑墨漉漉地黏在臉頰兩側，汗了的質睡。

那樣熱切而滾。燙的糾葛，像是被卷星河的月，遙遙懸掛空中，又仿佛被迫墜沉墮的。海，再也掙不。

很困。

明明從來沒有與任何人做過那樣的事，卻不知為何會夢見，還如此真實。

雖然整個過程朦朧而唯，只是清楚自己與他在做些什麽，卻沒有看到任何。骨的畫面。

但于而言，還是太恥了。

哪怕潛意識意識到只是夢，也足以憤死。

何況夢中的賀硯庭與他平素端方持重的模樣簡直大相徑庭。

不敢置信。

這真的是世人口中那位不染風月，清冷的佛麽。

沉睡在臉紅心跳的綺夢中，并不知曉。

的夢中人清晨踏著朝而歸，因怕攪擾的清夢，故而克己複禮，沒有在側睡。

而僅僅是俯輕吻了吻的溫熱膩的額頭，冷白遒勁的腕骨替細心掖好了被角，便轉返回自己空曠寂冷的書房。

是日清晨，他在書房和而眠。

他的太太卻做著懷春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