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沈令儀費盡心思讓首輔大人配合著演這一出戲，為的就是要讓顧榮燕心服口服。

因為柳其實很好置，下毒一品誥命夫人，不論押送到三司的哪一個部，都是死路一條。

但是顧榮燕的置就有些難辦了。

若是重了，也確實沒必要因為一個而再次和靳氏撕破臉，但若是輕了，不管是陸晏廷還是沈令儀都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將人送去陸家庵是沈令儀能想到的最妥善的去，犯錯罰，這是誰都越不過去的道理。

看出了陸晏廷和沈令儀決意已定，顧榮燕便跪在靳氏的面前猛磕頭，求務必要幫幫自己。

可靳氏心里也非常清楚，昔日鐘鳴鼎食的陸府眼下是大勢已去，別說是自己這個年半百的老太婆，就是陸伯鈞這個當爹的，拿勢頭正盛如日中天的陸晏廷也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所以老太太只能看著顧榮燕猛掉淚，抱著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喊著“自己命苦啊”……

偏兩人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陸晏廷早就看厭了，于是他便冷不丁在一旁說了一句，“祖母若是舍不得，也可去庵子里吃齋念佛勝造浮屠，畢竟是自家捐建的庵子，祖母去了，也就是主子到了，那些姑子是懂的。”

陸晏廷這話一出口，一直站在門邊看好戲的鐘氏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只是這一笑，自然是引來了二老爺怒目回瞪的警告。

鐘氏隨即噤了聲，陸仲良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既事也有了了結，府中又無人傷害，那我看，大家就散了吧。”

二老爺說罷就帶著二房的人先走一步。

鐘氏因為還沒看夠熱鬧而有些依依不舍，臨開風荷居的堂屋以前，還頻頻回頭往里看，想瞧瞧顧榮燕手上還有什麼招數沒使出來。

就在這時，奉陸晏廷之命將柳押去衙門的棲山也拽著人走了出來。

眼看著猶如喪家之犬的柳低垂著頭，滿臉毫無生氣地似孤魂一般被棲山帶了走，鐘氏不好奇地一把拉住了陸婉珍。

“按著你嫂嫂的說法，那個柳氏上穿著的豈不就是那件親手撒了毒的裳？那……那……”

“不是啦！”看著鐘氏驚慌失措的模樣，陸婉珍連忙拍了拍的背安道，“您想啊，要是那件服還在的話豈不是很危險，若是有人不小心到了，嫂嫂就怎麼都摘不清了。”

“穿的不是那件服？”鐘氏糊涂了。

“當然不是。”陸婉珍笑了，“原本那件被柳下了毒的中早就被嫂嫂一把火給燒了，現在穿的這件，是嫂嫂后來專門用作畫的染料造的假，為的就是嚇唬柳，讓供出顧榮燕的。否則，二哥就算再聰明，也沒法兒知道顧榮燕端來的吃食里摻沒摻東西，摻的又是什麼東西啊。”

鐘氏恍然大悟，想了想又覺得神奇不已。

“我之前也是見過這個柳氏來送恭桶的，你別說，我真沒看出是誰，……那些稀奇古怪的面啊毒藥什麼的，都是從哪里弄來的呀？”

“這個嫂嫂也問了，但是柳沒說。”陸婉珍聳了聳肩。

“嗐，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突然，陸宴霖卻進了二人的中間，“盧康獲罪以后被流放，柳也連帶著了奴籍，這樣的份，還能住在什麼面的地方啊？銀杏巷走到底通著西市的九安巷，九安巷是什麼地方啊，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風水地，在那里，只要你有錢，要什麼沒有？”

鐘氏連連點頭，正想著唏噓嘆幾句，忽而腦子一轉，抬頭盯著陸宴霖問道，“你怎麼會對西市的九安巷這麼悉？”

陸宴霖一愣，完全沒想到竟會引火自焚，趕打著哈哈想岔開話題。

結果鐘氏竟不依不饒，掄起拳頭就往陸宴霖上招呼。

“臭小子，我和你爹天天念叨，讓你沒事別老往西市那種地方跑，回頭被人賣了都還要幫人家老板數錢呢，你怎麼就是不聽。誒……臭小子，你給我站住！陸仲良，你看看你帶出來的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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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荷居，自二老爺先行之后，其他幾房也紛紛散了。

最后走的，自然是老太太和顧榮燕。

彼時顧榮燕整個人已經快哭暈了，一個銀鎖都扶不住，沈令儀于是讓慕荷和淺笑去幫了銀鎖。

在兩人離開之前，陸晏廷看著老太太有些佝僂的背影不忘出言警告。

“祖母，我勸您別什麼歪心思，您要知道，別說是一個上京城，就算是整個大周，我要找個人，那也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陸晏廷話音剛落，沈令儀就見靳氏的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若非有丫鬟攙扶著，只怕下一刻就要摔倒在地了。

“倒也不用這樣嚇唬。”看著老太太巍巍離去的背影，沈令儀終究還是下了心，“也一把年紀了，等去了莊子上，只怕以后也很難再見了。”

“見？”陸晏廷手將小人摟懷中，口吻清冷道，“最后把送去陸家的莊子養老，已經是我能給的最大面了，剩下的事兒，我是不會再出面了。”

說著他又了小人的臉頰，口氣嚴肅地說，“你也別想再攬事兒。”

沈令儀失笑，“這怎麼攬事兒呢，那到底是你祖母，你為當朝首輔，總不能無端背上了不孝不義的罵名吧！”

“誰能管我，陛下都睜一眼閉一眼了！”

沈令儀剛想反駁，仰起頭卻發現陸晏廷已經傾欺了下來，眨眼間就鎖住了的，將的呼吸悉數封在了齒間。

此時此刻，仿佛說什麼都變了多余。

沈令儀順勢轉了，踮起腳尖大了膽子回應他……

細細數來，自他們一家搬回陸家老宅以后，雖朝廷是一日太平過一日，但家宅卻始終未曾真正安寧過。

也正是在這種種微波不斷地中，沈令儀才更慶幸自己能遇到陸晏廷，能在最難的日子中被他守著護著，也能在最幸福的日子中被他陪伴著呵護著。

前面的風浪已經過去，雖說后面的日子并不可能都是一帆風順的，但非常篤定，有陸晏廷在，便不用去多慮外面的風風雨雨，只要努力守住他們的這一方小天地，就是自己對他最好也是最長的陪伴。

正可謂，舉案齊眉不探風華，良辰景不枉今生，一世回深依舊，如影隨形君子與共！

和他的這一生，其實才剛剛開始……【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