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廷將顧榮燕帶去了耳房，兩人依次落座，顧榮燕隨即從帶著的食盒里取出了一個瓷盅，然后還有小碗和瓷勺。

打開盅蓋，一甜糯的香氣頓時飄了過來。

顧榮燕側坐在桌邊，一邊盛著銀耳羹一邊說，“老祖宗是最吃我做的這個羹的，說別人做的都沒有我做的好吃，其實這東西哪里需要什麼手藝啊，不過就是看用不用心罷了。”

說著，已經將一小碗滿滿的甜羹放在了陸晏廷的面前。

“表哥……”含脈脈地著他，纖纖玉指捧著的青花瓷碗里還冒著熱氣，“你趁熱嘗嘗，涼了就不好吃了。”

陸晏廷抬手接過了碗，看了顧榮燕一眼，見眼里閃著異樣的，整個人似打了一般有些莫名的躁。

那躁是一種覺，看不見不著，但卻躲不過首輔大人的眼。

陸晏廷閱人無數，這些年幫著三司審過的人猶如過江之鯽，好的，壞的，被冤枉的，想洗白的，千人千面，他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所以，這會兒看到顧榮燕臉上匿著的既興又期待的表，陸晏廷其實很想笑。

不過做戲做全套，他要是在這時候把戲演砸了，估計小人真的會和他鬧的。

按著沈令儀那個執拗的子，鬧起來也是很難哄，權衡利弊之后，首輔大人忍住了。

顧榮燕是當真不知道自己的這點把戲已經全被陸晏廷給看穿了，滿以為眼前的陸晏廷已經對自己松了口，這會兒正心花怒放著。

以此同時，也怪自己以前是過于矜持了，確實正如老太太所言，世上沒有不腥的貓，男人，不管在人前如何，骨子里的風流勁都是改不掉的。

如此一想，顧榮燕整個人頓時都放松了下來，膽子也就更大了些。

只見倚靠著桌沿傾了，單手托腮含脈脈地看著陸晏廷，一雙不安分的眸子在燭的映襯下簡直似著了火一般。

“表哥，方才你在廊下想什麼呢？”氣若幽蘭，神似花，顧榮燕將自認最的姿態展現在了陸晏廷的面前。

“我在想，若是你表嫂這病醫治不好，那該如何？”陸晏廷端著碗，用勺子攪了攪里面粘稠的甜羹，然后舀起一勺，放在了邊。

顧榮燕只覺呼吸都頓了一下，親眼所見，陸晏廷將那一勺銀耳羹送了口中。

“表嫂……得了很嚴重的病嗎？”顧榮燕興地一顆心都快要蹦出了嗓子眼兒。

萬萬沒想到，陸晏廷竟這麼容易就喝了這碗甜羹，覺得自己以前那些糾結和猶豫簡直就是杞人憂天！

“是不太好……”陸晏廷皺了皺眉，忽而發出一聲嘆息，“讓人心煩。”

“表哥，你別心煩！”顧榮燕說著竟忽然站了起來，大了膽子走到了陸晏廷的邊，又手輕輕地握住了他置于桌沿的小臂，然后緩緩的蹲下了子。

委卑怯，抬頭仰著面前劍眉星目意氣風發的男子，滿眼的神往。

“若是表嫂真的……真的治不好，那肯定以后也就、就不好伺候你了吧……”顧榮燕說著將自己的臉枕在了陸晏廷的上，滴滴地說道，“那麼二表哥，你邊肯定就個伺候的人了。”

“不好伺候我？”陸晏廷順著的話問，“這話怎麼說？”

“的皮都爛了，化膿流，怎麼伺候人？”顧榮燕閉著眼，已經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了，沒人知道，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二表哥，你若是不嫌棄，我今晚就……名分什麼我可以都不要的，只要是能伺候你，我便是心甘愿的！”

“榮燕。”陸晏廷聞言斂了眸，臉上閃過了一人不易察覺的煩躁，“你眼下也到了適婚的年紀，若是從陸府出嫁，不管是我還是祖母，都是可以給你找一門面的姻緣的。”

“不，二表哥，我不嫁！”顧榮燕枕在他的上，本沒有看到陸晏廷變了臉的神。

還徜徉在陸晏廷喊閨名的喜悅中，滿腦子飄飄然地，“二表哥，我就是想要伺候你，如果表嫂這病好不了，只怕也是要人一直伺候的，那些潰爛的皮傷及筋骨，長年累月也是磨人，我伺候你，也愿意伺候，你們……”

可是不等把衷腸訴完，就覺手腕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痛。

顧榮燕猛得睜開眼睛，扼骨的疼痛讓立刻就紅了眼眶，飆了淚。

“二、二表哥，你……疼，你放開我……”接著，刺耳的尖替代了意的細語，顧榮燕宛若一只驚弓之鳥，眼里終于出了驚慌失措的表。

“不如你先說說，你是怎麼知道你二表嫂得的病會皮潰爛，化膿流的？”陸晏廷居高臨下地看著顧榮燕，眼底的冷意似能放出寒箭一般。

“我……我不知……”顧榮燕慌了，方才在意迷之下，本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麼，“我是……我是聽說的！”

“聽誰說得？”滿臉怒意的陸晏廷口吻卻依舊平靜，可是只有顧榮燕知道，他著自己手腕的五指正在一點一點的加重力道。

“我聽……我……啊，二表哥，疼！”顧榮燕哭無淚，整個人以一種格外扭曲的姿勢蹲在了陸晏廷的腳邊。

“榮燕，機會我是給過你的。”陸晏廷忽然松開了手站起，任由顧榮燕如同一只斷了線的偶人一般“咚”一聲跌撲在地。

冰冷的玄磚在顧榮燕的臉頰上，讓如墜冰窖，也讓頓時清醒了不。

猛地轉頭看向了陸晏廷，皺著眉萬分不解，“你、你怎麼……一點也……”

不對，那銀耳羹里放了勁道很猛的藥，紅芳和說只要吃一勺，任何人都會抵擋不住的。

可是為什麼陸晏廷現在看起來竟毫無反應呢？

難道是紅芳在騙！

顧榮燕瞪大了眼睛，一雙手地攥了拳，整個人因為后知后覺的恐懼而瑟瑟發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