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賀征的形比周晉珩要高一些，但是周晉珩卻離阿念更近。

所以眨眼間，阿念已經被周晉珩圈在了臂彎里。

撲了空的賀征剛開始還沒察覺出什麼異樣，只是當他收回了手后退的時候，抬頭卻看到了周晉珩看向自己的目。

不知為何，就那麼一眼，賀征竟在小太子的眸子里看出了一警告的意味。

可不等賀征反應過來，對面的周晉珩已經開始數落起了阿念。

“你是不是撞傻了，床都不會下了？”

“麻了呀。”阿念瞪他，小卻因為方才的驚魂未定而變得紅撲撲的。

周晉珩隨即松開了人，扯平了微皺的襟后反瞪了阿念一眼，說道，“我都說了母后和你母親在說話呢，你去湊什麼熱鬧？”

阿念撇了撇，看了一眼手上著的皮影，忽然就瞇起眼沖周晉珩“嘿嘿”直笑。

“做什麼？”周晉珩被看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就后退了一步。

“那你來和我們玩皮影吧！”阿念說著把放在矮幾上的木箱子捧到了周晉珩的面前，很大方道，“看，這里面還有好多皮影人偶，你挑一個。”

“不。”小太子想都沒想就搖頭拒絕，目堅定，似半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這種騙騙小娃娃的東西，休想讓他來手。

可是阿念卻置若罔聞，甚至從盒子里翻出了一個皮影人偶，直接放在了周晉珩的手中。

“你來玩唐僧吧，我們讓你做師父。”阿念笑瞇瞇的。

“不要！”周晉珩依然搖頭，堅定拒絕。

“不要唐僧嗎？那你就玩豬八戒。”阿念笑得越發甜了，但聲音聽著倒是有些肅然。

周晉珩很了解，但凡阿念執意的事，基本是不吃的。

他于是便退而求其次道，“我不會玩什麼皮影。”

“好簡單的呀！”阿念見他松了口，連忙對賀征招了招手，喊道，“小征哥哥，你來教他，小征哥哥？”

賀征這會兒還想著之前周晉珩看自己的那道眼神，被阿念喚了幾聲以后方才回了神。

“啊，教什麼？”

“皮影啊。”阿念探過了，想把賀征手里的皮影人偶給拿過來，“我們現在可以演那一出『吃人參果』啦！”

結果這一，驚得周晉珩又連連步上前，出手就想護。

誰知人沒護著，眨眼間，他自己的掌心里卻多了個皮影人偶。

那皮影頭大耳，朝天鼻孔，圓滾滾的子看起來很是笨拙，這不是豬八戒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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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屋耳房中，沈令儀剛要吩咐知春去沏茶，就被李皇后給打斷了。

“別忙了，你這會兒肯定心神不寧的，我和你說一會兒話就走了。”

沈令儀嘆氣一笑，一邊屏退了知春一邊說道，“也是事兒都湊在一起了，就是勞煩娘娘您大晚上的跑這一趟。”

“我聽太子說了府上的事。”李皇后點點頭。

“我是沒想到小殿下昨日會來的……”沈令儀也有些慨。

“阿念了傷，他惦記了好久，到了晚上還是坐不住，我就干脆讓他來了。”

這話略一聽沒什麼問題，但若要細究卻令人猜想不斷。

“昨晚小殿下來看阿念，陛下他……不知道嗎？”只是沈令儀會這樣問，也是因為福貞之前和說過的那番話。

李皇后聞言臉果然微微一變，不過很快的，就又恢復了從容淡定的神。

“這點主，我還是做得了的。”

沈令儀點了點頭，覺得假如自己直接問李皇后是不是與陛下鬧了什麼不愉快之類的肯定不妥，便旁敲側擊地說道，“再過幾日就是春祭節了，娘娘您想好今年這祭祀要擺在哪里嗎？”

春祭是大周朝新年迎春的重要節日之一。

在這一天，大周百姓會以皇家為首，舉辦各種祭祀活，以祈求來年的平安和收。

況且今年的春祭節是永隆帝登基以后的第一個祭祀節，所以沈令儀知道，皇后娘娘很早就在挑選祭祀祈福的祥瑞之地了。

“以往的春祭節不是放在崇元寺就是福安寺，可是福安寺的主持大師上個月剛圓寂了，舊寺新主，我怕會顧此失彼。”李皇后說。

“那就在崇元寺？往年也是多放在那里的，人辦事，到時您和陛下也輕松些。”沈令儀應道，“我記得以前春祭節，崇元寺的小僧還會專門在寺廟門口擺個火灶做青團，百姓們都吃那一口，去得晚了隊伍都排得好長呢。”

“恩……”可李皇后聞言卻是若有所思，“崇元寺固然是好的，上個月我還見過慧敬法師，他也問起春祭節……”

但就在沈令儀覺得此事八九不離十的時候，李皇后卻忽然轉了話鋒。

“但是新帝新朝新氣象，你說，是不是不能總默守陳規？”

沈令儀一愣，看著李皇后不解地問，“娘娘您是覺得崇元寺不好嗎？”

“也不是。”李皇后笑了笑，卻又眉眼微沉，“但你覺得，天寶寺如何？”

那晚，李皇后也并未久留，在和沈令儀聊了片刻后，便帶著周晉珩回了宮。

母子二人出陸府的時候，是沈令儀和賀松年左右相送的，是以當駕緩緩駛出巷子后，沈令儀終于忍不住問了賀松年。

“娘娘最近和皇上是不是吵架了？”

賀松年一愣，臉上神立刻變得不太自然了。

偏偏他又矢口否認道，“沒有啊，怎麼會，這兩日皇后娘娘還陪著陛下接見使臣呢。”

沈令儀皺著眉，頭一次對賀松年板了臉。

“賀大哥，這事兒我現在問你就是想著要怎麼幫娘娘的，你若是再瞞著，那就是害了娘娘啊！”

賀松年當下也覺得左右為難，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哎，你要我怎麼說呢？他們雖貴為帝后，但說到底也是夫妻，常言道清難斷家務事，像你我這樣的，怎麼好去干涉他們到底是怎麼相的呀。”

“那皇后娘娘和皇上究竟是為了什麼事鬧得不愉快？”沈令儀問，“是因為賢妃娘娘嗎？”

“你怎麼知道？”賀松年非常吃驚。

沈令儀心一沉，暗道：果然！

難怪沒頭沒腦的，皇后娘娘竟會突然提到天寶寺，果然還是事出有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