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儀話音剛落,木樨堂就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沈氏,你……”老太太抖著手指著沈令儀,總覺得這一刻自己再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
“沈氏,你不要太過分!”就在這時,尤氏逮著機會跳了出來,“你有什麼資格和老祖宗這樣說話!”
“那你又有什麼資格和我這樣說話?”沈令儀轉頭看向了尤氏,“當年我娘帶著厚的嫁妝嫁進陸家,那些錢是用來做什麼的,三嬸你不會不知道吧!”
“你、你……”尤氏被沈令儀的氣場震得后退了一大步,同樣心虛地說不出話來。
沈令儀隨即睨了一眼,然后轉頭看了看陸仲良,見他默不作聲地沖自己點了點頭,沈令儀頓時心中有了數。
“既然如今大家意見相左,那就投票吧。”隨即又迎上了老太太的目,“一家人,數服從多數,祖母沒意見吧?”
“你這是拆家!”老太太氣地直吼陸伯鈞,“你看看……看看你的好兒媳婦!”
可此刻的陸伯鈞竟如同啞了一般,直愣愣地盯著沈令儀,不吭一聲。
老太太這會兒也在氣頭上,本沒發現自己大兒子的異樣,正一門心思地想著要怎樣把沈令儀提分家這“囂張”的氣焰給下去。
分家,這真是天下之大稽!
陸府要真在靳氏的手上被分了家,那待塵歸塵土歸土以后,又有什麼臉面去見陸家老太爺和那些列祖列宗?
再者,假如真的分了家,老太婆吃穿用度要找誰?找大房,還是找三房?
還有,一心還指著陸季霄能回來,可如果真分了家,這個陸家……它就散了呀!
結果就在這時,鐘氏又率先站出來說,“這一票,我們二房投分家。”
接著,坐在木椅上一直不曾說話的陸晏恒也出了聲,“我也投分家。”
沈令儀隨即看向了尤氏。
尤氏下意識咽了一下口水,結結道,“看……看什麼,我們三房肯定是向著老祖宗的!”
沈令儀了然道,“我知道,祖母肯定是不愿意的,那麼……這一票,就看公爹了。”
眼下是三票對兩票,眾人于是齊刷刷地把目看向了陸伯鈞,場面上,他這一票確實就了關鍵。
可陸伯鈞自然是很難開口的,更有甚者,他現在完全是打落牙齒混吞,真正有苦難言。
因為當務之急,他最想弄清楚的是沈令儀究竟對“那件事”知道不知道,又知道了多,至于那勞什子分家不分家的,陸伯鈞本還沒仔細琢磨過個中的厲害。
但沈令儀卻好像對陸伯鈞的這一票特別“寬容”。
見他眉目鎖滿臉肅然,沈令儀忽然笑道,“我想……這最后也是最要的一票,公爹應該要仔細考慮考慮吧。”
陸伯鈞抬眼看,雙眸里的緒復雜又古怪。
沈令儀亦沖陸伯鈞淡淡一笑,然后又說口道,“不過眼下不管分家還是不分家,咱們陸府應由誰來暫掌中饋,這事兒必須盡快定下。”
老太太一聽沈令儀這句話,立刻又怪氣地冷笑了起來,“呵,算計來算計去,你這點小心思終歸還是藏不住啊!”
“祖母別誤會,陸府的中饋我不會一個銅板一頁賬冊。”沈令儀隨即沉了臉,“只是二爺份特殊尊貴,只要他還住在老宅一天,這宅子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家沒個家樣,空得仿佛是被人抄了一樣!”
老太太聞言憤憤地咬著牙,卻是氣在的句句屬實。
“我覺得,二嬸就很好。”忽然,沉默了許久的蔣氏也開了口,“能者多勞,這個家,換了誰來當都是一樣的,二嬸快人快語,也懂得拒絕人,主持中饋是再合適不過了。”
蔣氏這話一說出口,自然又引來諸多不滿。
“恒哥兒媳婦,你說,是不是鐘翠玲私下給了你什麼好,你甩手甩得這樣干脆!”尤氏跳了起來。
然而面對的質問,蔣氏卻從容一笑,反問道,“若是三嬸想來打理這個中饋也不是不可以,喏,庫房的備用鑰匙就在我手里,三嬸剛好拿了去。”
尤氏聞言臉一僵,訕訕然地笑了笑,很不自然地說道,“你……你別以為這種激將法可以讓我上當!”
蔣氏于是冷冷地看了尤氏一眼,又問一臉鐵青的靳氏,“祖母,讓二嬸當這個家,您看行嗎?”
“你們眼里還有我嗎?”靳氏聞言猛拍桌子,“你們要是有我,又怎會容得一個剛進門的沈氏在那兒興風作浪……”
可是接下去這糟糟的場面沈令儀已經無暇再上心了,況且覺得以一己之力,該說的已經都說完了。
事實上,陸家好不好,能不能好,和都沒有太大的關系,現在最關心的,只有陸晏廷!
誰知就在剛走出木樨堂的時候,二老爺陸仲良竟追了出來。
“侄媳婦。”二老爺鄭重地喊了沈令儀一聲,“廷哥兒傷的事我只告訴了恒哥兒,府里如今得很,這樣的事,越人知道越好。”
沈令儀一愣,這才恍然大悟,為何方才那些人還能當著的面吵得如此不可開,原來他們都不知道陸晏廷出了事。
“還是二叔你想的周到。”沈令儀由衷說道。
陸仲良搖了搖頭,自然又問起了陸晏廷的傷勢,沈令儀也沒有瞞,一一同他說了。
陸仲良聽完以后輕輕點了點頭,真誠說道,“府里的事你不用心,這個家再怎麼不濟,關鍵時刻也不用你們小輩頂著,天塌下來,還有我們這幾把老骨頭呢。”
見沈令儀激一笑,他又道,“廷哥兒那邊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就只管開口,婉珍和霖哥兒都閑著,隨時聽你差遣。”
沈令儀謝過陸仲良,剛要轉,忽聽他又開了口。
“對了侄媳婦,西羌的那位九王子的事,還要多謝你關照了。”
“桑吉殿下?”沈令儀瞠目一愣,糊涂道,“我關照什麼了,二叔怎麼突然提起他?”
可陸仲良也是一臉茫然的,“就是今兒一早吧,那位九王子忽然就差遣了人來找霖哥兒,說之前和你商量好了,要同霖哥兒他做一筆瓷買賣,說得有板有眼的,我以為……是你或廷哥兒私下安排好的。”
沈令儀這才恍然想起,因為陸晏廷出了事,所以原本要走的沈淮竹便留在了陸府,但是之前與淮竹一起的桑吉卻在昨晚就不知所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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