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風荷居這里有賀松年和秦歸雀看著，所以沈令儀走得還是比較安心的。

但是離開以前也叮囑了秦歸雀，萬一有什麼況，讓務必要來通知自己。

見秦歸雀點頭應下，沈令儀才帶著知春出了門。

來到木樨堂，沈令儀才發現人竟然齊全了，長房、二房連帶著三房，唯獨沒有臉的就只有一個陸宴誠。

不過顧榮燕也不在，但到底不姓陸。

老太太盤坐在正前方的羅漢床上，見沈令儀進了門，轉頭便問尤氏。

“老四還不來？”

尤氏臉一僵，用余掃了眾人一眼，怯生生開口道，“誠……誠哥、哥兒他……”

見唯唯諾諾半天沒說完，一旁的陸如筠便冷冷地接了口。

“他喝大了回屋倒頭就睡，現在估計十頭牛都拉不起來，祖母若是要等他，只怕……得等到天黑他起來吧。”

如筠的話引來了不知誰的幾聲輕笑，尤氏臉一紅，惱怒地暗中去掐的手臂。

老太太聞言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只能假意咳了咳，清了嗓子道，“那就不等老四了，今兒我找你們來，主要是……是為了昨晚大哥兒說要分家一事。那既然有人開了這個口，了這個心思，我們一家人就要把這事兒給攤開來說清楚了。”

說著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后瞇了眼，“眼下大家難得都在，這面對面的，我想就問問大家，分家一事，你們心里都是怎麼想的？”

老太太話音落下，眾人面面相覷，卻無人應答。

老太太于是無聲地勾了勾角，心想：果然啊，分家這事兒只有恒哥兒腦子一熱做了出頭鳥，可他一個小輩，這種事說出來本不作數。

眼下以一家之長的份把這事兒抬到臺面上，老太太心里是篤定的，除了大哥兒心生異想，別的幾房對分家這種事估計提都不敢提。

誰知就在老太太心中竊喜自己想的沒錯時，三爺陸宴霖忽然站了出來，中氣十足道，“祖母，我覺得分家好的。”

老太太的笑容頓時凝固在了角，“老三，你說什麼？”

“分家啊，不是祖母您說的嘛，分家。”陸宴霖明顯是在和老太太扯皮。

靳氏怒目圓瞪，一掌拍在旁的矮幾上，“砰”一聲巨響，“胡扯，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分家！”

“是我說的。”就在這時，陸晏恒也開口出聲，“不過祖母今日能把這事兒開誠布公的提出來，孫兒也覺得很驚訝。”

“你……”老太太頓時有種被反將了一軍的覺，“仲良，你來說，中饋的賬不是你們夫妻倆在算嘛，這一攤子的事，你既然攬下來，就把事兒給捋清楚。”

老太太覺自己仿佛吞了一只活生生的蒼蠅。

可這話一出，坐在末位的鐘氏卻忍不住了。

只見“噌”得一下站了起來，一邊推開了陸仲良想攔住的手，一邊笑聲連連。

“母親，中饋中饋，它要有，才能稱之為中饋。”鐘氏說著直接奪過了二老爺手中著的那幾本賬冊，“啪”一聲甩到了桌上繼續道，“我活了半輩子，陸家中饋的這種公賬我是真沒見過的！”

鐘氏說罷又從腰間扯下了一圈鑰匙，也一并丟在了桌面上。

“這個庫房，平日里恒哥兒媳婦收得和寶貝似的，別人不知道還以為咱們陸府里頭是真有什麼金山銀山呢！但是我今天不開不知道，一開門我也傻眼了，那庫房里頭還有啥？啥值錢的都沒有了！”

鐘氏今天也好像準備破碗破摔了，“母親您的意思我們明白的，恒哥兒提出要分家，您覺得孩子長大了翅膀了，這是要造反了。但是今兒我鐘翠玲就把話放在這兒，分家，我們二房是支持的，不分家，您也休想騙我們二房拿銀子出來給大房和三房繼續填窟窿！”

“弟妹，你這是怎麼說話的，我們大房什麼時候要讓你們二房補了？”鐘氏話音剛落，大夫人吳氏也坐不住了，滿臉怒意地指著鐘氏道，“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大嫂你不用激。”可鐘氏卻完全不懼吳氏的質問，“即便你們長房沒有明著攤手向我們要錢，但這些年大哥場上需要打點的那些人世故往來，每一筆走的可都是中饋啊！”

鐘氏說到這個也是來氣，以前是不知道，現在看了賬本，簡直氣得嗓子眼兒直冒煙。

吳氏愣住了，滿臉不可置信地去看陸伯鈞，滿肚子的疑問卡在嗓子里，說不出咽不下。

鐘氏暗樂在心里，臉上卻著一副虧大了的表，捶頓足道，“也難怪，中饋里的那些鋪子租子的利息是一年比一年，要我說，這筆賬也怪不得老大媳婦難做，這換誰，不得去拆東墻補西墻的？大嫂你說，你們大房這還不是拿了我們二房的銀子做補？”

“夠了！”眼見鐘氏把府里的遮布越扯越，大老爺陸伯鈞憤然起，怒不可遏地沖著陸晏恒罵道，“昨晚我讓你反省，你就反省出這麼一個結果？”

沈令儀聞言也看不下去了，不等陸晏恒和蔣氏反駁，最先看向了陸伯鈞。

“公爹你自己看過中饋的賬本嗎？”沈令儀拿起其中一本賬冊，走上前放在了陸伯鈞的面前，“說實話，大嫂這個當家主母雖然失職，但也實屬無奈，但凡當年要換個凌厲些的人來當這個家，我看陸家早就散了！”

“你一個外人，才來陸家幾天，你懂什麼！”陸伯鈞瞪了沈令儀一眼。

沈令儀瞇著眼，想了想這會兒還躺在床上高熱未退的陸晏廷，又看了看眼前這些蠻不講理的所謂的陸府的長輩，心里頓時騰起一子濁氣。

“我是不懂陸家，但我懂公爹如今在皇上面前的難，皇上收了公爹什麼東西，公爹自己心里應該清楚吧！”

沈令儀當眾沒有把話說開，但陸伯鈞果然臉大變，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你什、什麼……意思？”

沈令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但是轉過以后，卻對著老太太說道，“今兒我在祖母面前就替二爺表個態，分家，二爺也支持的。”

說罷又沖老太太淡淡一笑，似有些云淡風輕道，“我們不僅支持，我們還要把陸府當年欠了娘的那一筆筆銀子全討回來！”

沈令儀口中的這一聲“娘”，指的當然不是吳氏，而是席夫人席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