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儀一邊聽鐘氏說話,一邊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風荷居。
忽然,似在心中做了某種決定,轉頭問鐘氏,“二叔起了嗎?”
鐘氏正快說著府里各房的瑣事,乍一聽沈令儀開口,都是一愣。
“啊,你二叔,他起了呀。大廚房燒了那一大半總不能就讓它就這樣放著吧,老太太今早喝的粥不熱,小丫鬟已經哼哼唧唧來抱怨過了,老太太的意思是讓你二叔找些人來把廚房那邊給修一修。”
“公爹呢?祖母抱怨怎麼不去公爹哪里?”沈令儀僅是好奇一問。
鐘氏扯著笑,“這不,都以為我們二房有銀子嘛。”
“那我和二嬸你去一趟樂流堂吧,有些事我想找二叔商量一下。”
經過昨晚的那場混,沈令儀對陸仲良又有了新的認識。
二老爺一家看似對府里的事明哲保,但其實老一輩人骨子里還是有深固的觀念的,本家遇難,大家在其中各司其職,誰都不會徹底袖手旁觀……
看到一大早出去轉了一圈的鐘氏最后竟把沈令儀帶了回來,陸仲良很是不解。
他第一反應就是問,“阿念是不是有什麼不好?”
沈令儀搖頭,說阿念很好,可是卻把陸晏廷的事說出了口。
陸仲良聽罷嚇了一跳,“你說……廷哥兒遇刺了?”
一旁的鐘氏聞言也捂住了,怕自己驚呼出聲。
沈令儀緩了緩神道,“這事兒很大,又遇著府里這糟糟的樣子,要瞞是肯定瞞不住的,況且賀大夫說可能晚點時候皇后娘娘還要來,我想著到時我定是分乏了。”
“那你想讓我們做什麼?”陸仲良反應很快,立刻抓住了重點。
鐘氏則趕攙著沈令儀坐下,然后又遞給了一杯熱茶給暖手。
沈令儀激地看了鐘氏一眼,捧著熱茶晃了一會兒神,隨即抬眸看向了陸仲良。
“今兒早晨天還沒亮,是我找人去把大哥從祠堂里帶出來的,小丫鬟說大哥在祠堂跪了一整晚,大嫂就在外面天寒地凍地陪著站了一晚,我想大哥此舉,多半也是和公爹因為分家而鬧開了。但我是小輩,不好過問什麼,所以我想……二叔你能不能出面去問問大哥大嫂,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沈令儀說著說著神就變得堅定起來,“這才剛翻過了新年,不能就看著府里的日子一天過得不如一天,接下來的中饋不管是放在誰的手里,府里各房各的人是不能的。況且中饋中饋,既是公用,就要講究一個公平,在誰的手里,誰就要把府里的銀子管住了,這拆東墻補西墻的做派,是萬萬要不得的!”
“那廷哥兒是什麼意思?”陸仲良問。
“廷哥兒現在這樣住在府里都是委曲求全的,他肯定是不得分了呀。”鐘氏在一旁介面。
話音剛落,就被二老爺狠狠瞪了一眼。
鐘氏噤聲,只聽沈令儀也嘆了口氣。
“二爺的想法我確實還不知道,這事兒本來我是想等二爺回來以后和大哥私下商量的,但現在二爺……”
“我明白了。”陸仲良聞言當機立斷,“我去恒哥兒那邊探探口風,你趕先回去,看好廷哥兒,他現在邊缺不得人的。”
眼見陸仲良說著就站起了,沈令儀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從來沒有正面問過陸仲良夫婦,他們對分家是什麼態度。
可是當將疑問出口時,陸仲良竟云淡風輕地笑了笑。
在與鐘氏對視了一眼后,陸仲良方才說道,“我們二房啊,這麼多年了,大家不是一直都覺得我們二房于陸家而言就是可有可無的嘛。”
那態度,已是不言而喻了。
///
出了樂流堂,沈令儀心事滿滿的回到了風荷居。
太醫們還在給陸晏廷診治,沈令儀擔心自己進去會添,又怕自己控制不好緒,便把崇嶺喊出來問況。
崇嶺說,金大人已經確定那匕首上有毒了。
“什麼毒?”沈令儀咬著牙,努力不讓自己在崇嶺面前失態。
但崇嶺也是一臉擔憂地皺著眉直搖頭,“金大人還在找……”
“那……那二爺傷口的可止住了?”沈令儀又追問。
“止住了一些。”事關重大,崇嶺也不敢對沈令儀有什麼瞞,“但金大人說了,要徹底止和清創,一定要知道那是什麼毒才行……”
兩人正說著,忽見慕荷匆匆院。
見了沈令儀正在和崇嶺說話,小丫鬟識相地停下了腳步。
沈令儀便開口招呼上前,問怎麼了。
“是昭元公主、福貞公主、宋大人還有賀夫人來了。”慕荷最近遇事越發沉穩有主見了,“我想著風荷居里不宜接客,就把他們先帶去了前院正廳,夫人要不還是去看一看吧。”
沈令儀贊許地看了慕荷一眼,又吩咐了崇嶺幾句話,然后就匆匆趕去了前院。
幾人一見面,直接就越過了寒暄。
沈令儀把陸晏廷的況和昭元他們說了說,待話音剛落,宋明賢立刻就問,“周宣旻是一直藏匿于坪山那一帶嗎?”
宋明賢最近也沒閑著,陸晏廷是在暗中幫永隆帝探查周宣旻及其余黨的向,而宋明賢則忙著在招安江南的幾大流匪。
兩人算是分頭忙碌,在宮里見一面的機會都不多,所以這次陸晏廷假扮永隆帝前往坪山一行,宋明賢事先并不清楚。
但沈令儀對此事的來龍去脈也是一知半解的,聞言只猶豫著搖了搖頭。
“這個我沒細問崇嶺,可能應該就是一直埋伏在坪山一帶吧,崇嶺說周宣旻費了些氣力在坪山那一帶控制了兩個礦場。”
“坪山有什麼奇怪的嗎?”昭元知道宋明賢是不會無緣無故問些不相干的問題的。
宋明賢說,“因為坪山那一帶盛產紅信石啊。”
他說罷,卻見面前幾個子都眼茫然,似沒明白那“紅信石”是什麼。
宋明賢連忙一拍大,直白道,“就是砒霜啊!坪山是礦山,除了淘金挖金之外,每天都有無數的礦石往外頭運。他們山腳下有個鎮子,專門有人做礦石加工的買賣,上京城各大藥鋪子里有一大半的砒霜都是從坪山運出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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