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氣氛頓時冷至冰點。

蔣氏的臉都白了，看著沈令儀的目里不也浮上了一層怨懟之。

“二弟妹……你不要太過分了！”蔣氏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沈令儀這個人了。

就之前那麼果斷決絕地命人將陸晏恒帶回來，蔣氏心里是激萬分的。

可現在開口說的這些話卻是刺耳又尖銳，傷人傷心的，本很難讓人能平心靜氣起來。

誰知就在這時，沈令儀的話鋒又突然變了。

“但是大哥，我自家逢變故，在八歲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個道理，人得活著，才能講那些所謂禮義廉恥的大道理，可你這子，若是連你自己都不惜的話，命沒了，你要找誰說理去？”

聽著沈令儀忽然和下來的聲音，陸晏恒和蔣氏雙雙一怔。

“人可以有原則，但千萬不能執拗。”沈令儀繼續道，“大哥你堅持在祠堂長跪不起，到底是想給府里人一個代，還是給自己一個代？”

“你懂什麼！”仿佛是被到心中的肋一般，陸晏恒沉聲斥了一句。

“二爺對府里的人和事有諸多的不滿，但是每每提及長房這邊，他尊稱你的這一聲『大哥』是絕對不會含糊的。我想，能讓二爺尊敬的兄長，肯定是個一言九鼎，絕不會沖行事的人。既然如此，話都已經說出口了，你又何必還要自呢？”

“沖行事？”陸晏恒搖著頭冷笑，“我看你們都不得由我來提分家一事吧。”

可沈令儀聞言卻緩緩地站起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對府里的這些大事是無權沾邊的，將來不管是分家還是不分家，我只跟著二爺過好日子就行。今日我會這般莽撞地把大哥你從祠堂里帶出來，只是不希你把府里出錯的那些事都攬在自己一人上。陸家是大家的，究竟要分還是要和，并不是大哥你一人說了算的，更不是你在祠堂跪一整晚，就能跪出個所以然來的。”

沈令儀這番話說的直白，覺只差在陸晏恒的腦門上下“做無用功”五個大字了。

陸晏恒被說得臉頰一片燥熱，正絞盡腦琢磨要如何反相譏時，沈令儀已經邁開了步子。

“傷害阿念的人找到了，待我們將那人仔細盤問清楚以后，此事即可翻篇不計了。可接下來不論是中饋算賬還是分家協商，大哥大嫂，你們都是不可或缺的人，所以，能有多大的事兒，要大哥你和自己這樣過不去呢？”

如此一番推心置腹的話說完，沈令儀便是連告辭寒暄都沒有，直接就出了葳蕤閣，留下面面相覷的陸晏恒和蔣氏，久久無法回神。

直到有小丫鬟扣響門扉，問蔣氏還要不要繼續燒熱水了，蔣氏方才又急忙地搗騰起了帕子，準備給陸晏恒熱敷膝蓋。

如此一番折騰下來，等蔣氏和小丫鬟一起把陸晏恒扶上架子床坐好時，窗外的天已經放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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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儀后來也沒回風荷居。

從葳蕤閣出來以后就直奔前院，因為有護軍來報，桑吉已經將那歹人扣押在陸府前院的馬廄里了。

沈令儀趕到的時候，桑吉還沒走。

見這個點兒還在外頭奔波，桑吉嚇了一跳，一驚一乍地問，“你這是一宿沒睡，還是半夜起的？”

沈令儀苦笑了一下沒接話，只走進馬廄看了看那個人。

確認過他虎口的咬痕以后，沈令儀平心靜氣地問道，“咬你的那只狗呢？”

那人早已被眼前這天大的陣勢給嚇壞了，自知眼下是本跑不掉了，開口說的話倒也沒了什麼虛晃之詞。

“死……死了呀，那麼小一只狗，我手上一……，不就沒了麼……”

沈令儀心下一陣無奈，又問，“府里這場火，是你放的？”

“我不是故意的！”那人明顯也激了一下，跪著往前挪了兩步，卻在看到桑吉舉劍警告他的時候又往回了，“我……我們就是想烤個紅薯，外頭風大，火起不來，我們就挪到了柴房門口，誰……誰知那火星子竄得快，一下子就著了……”

沈令儀真是被氣笑了。

當下覺得蔣氏也是個很妙的人，到底是去哪里找來的這些蠢笨又無知的短工，簡直就是引狼室！

事至此真相大白，確實純屬無妄之災。

幸好火災不重，左右不過是燒了一個柴房和半邊廚房，也幸好那短工只是蠢笨而非惡，并未對阿念下狠手。

只是陸府接下來要迎接的風雨，卻是比眼前這場無妄之災要猛烈地多。

清晨，在趙媽媽和單媽媽的統領下，風荷居這里的小廚房做了滿滿五屜的包，還煮了整整三大鍋的小米粥。

沈令儀親自帶著人把早膳送去給前廳的沈淮竹和桑吉，還有那些辛苦了一整晚的護衛們。

誰知就在一屋子人圍坐在一起吃著熱氣騰騰的早膳時，崇嶺忽然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沈令儀看到他的時候不有些發懵，還是一旁的桑吉反應快，笑道，“陸首輔回來了呀，他是不是也收到了探子的消息，知道家里出事了？”

陸晏廷在陸府里外布眼線這事兒，本也不是什麼，連周晉珩都知道。

崇嶺聞言點點頭，似在看到沈令儀以后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大人在馬車上，他讓我先快馬加鞭回來看看府里的況。”

沈令儀迎上了崇嶺的目，總覺他話里有話，有些瞞，不知為何，忽然有種不太好的覺。

于是立刻故作急切地站起了，迎上崇嶺道，“那我這就和你出府去迎一迎二爺吧。”

“他有胳膊有的，還要你去接？”桑吉在一旁邊咬包邊調侃，“你倆分開也不過一天吧，就這麼小別勝新歡啊！”

沈令儀咬著牙在心里把桑吉罵了通，面上卻笑瞇瞇的。

“九王子這是嫉妒我們這些有家室的人呀，嫉妒的話就早點娶個媳婦回家啊，有個知冷暖的人陪著，你才會懂為什麼人家總說小別勝新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