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申時剛過,沈令儀就讓知春去樂流堂請陸婉珍。
“告訴門口的馬車已經備好了,讓別著急,慢慢來。”
沈令儀吩咐完以后,就先出了風荷居。
只是這一路走往外院,視線所及之當真是沒有半點人影,銀裝素裹的冬景下,四周一片死氣沉沉,連踩著雪渣的腳步聲都因此而變得清脆生了起來。
沈令儀一路走一路微嘆,總覺得陸府的清冷有著一種滲至人心的無力。
早在昨兒桑吉離府以前,就已經從趙媽媽口中得知了府中下人缺失的原因。
但即便沈令儀從未掌過家,心下也清楚大嫂蔣氏的這個做法其實埋下的患更大。
別的不說,就昨兒桑吉一個陌生人進來陸府都如無人之境般輕松簡單,那便說明蔣氏這“開源節流”的做法就不能從下人們尤其是長工的頭上先開刀。
只是這些話沈令儀沒有立場去說,當下除了嘆息之外別無他法。
如此一想,沈令儀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朝著、外院之隔的垂花門走去。
誰知,正當要過垂花門的時候,迎面卻忽然走來兩道纖細的影。
沈令儀定睛一看,其中一人認識,是陸晏廷的三嬸尤氏。
而挨著尤氏并肩前行的那個姑娘雖然看著眼生,但是從那與陸家人略見神似的五看來,倒也不難猜其份。
連通垂花門的只有一條路,周圍又是白茫茫的一片積雪,連個躲一躲避一避的地方都沒有,沈令儀于是笑著上前,先一步大大方方地和尤氏打了個招呼。
“三嬸嬸,好巧啊。”
說罷,又笑容可掬地看向了尤氏邊的姑娘,聲問,“這位想必就是如筠妹妹了吧。”
但是尤氏見了卻是沒有好臉的,特別是今天,帶著兒出府,為的是去見依然關在衙門里的陸季霄。
因為拜陸晏廷所賜,明兒一早陸季霄就要被押送出城了,此去東窯苦役之地,按著陸季霄這種板兒多半也是沒命回來了,們母倆等于是提前去給陸季霄送行了。
所以眼下見到沈令儀,尤氏真的是恨不得上前就扇兩記耳泄憤。
只是有這個心卻沒有這個膽,這會兒只能悶著一口不出的氣站在沈令儀的面前直發。
“三嬸嬸,你沒事吧?”沈令儀見狀眼關切。
因為對陸季霄即將被押送出城的事是完全不知道的,所以就更加無從知曉眼前的尤氏母是從何回的府。
“我沒事?我怎麼可能沒事!”眼見沈令儀想上前來扶自己,尤氏恨得抬起手猛得一推,“沈氏,你給我回去告訴陸晏廷,他能鐵了心把我們三房一家得這麼慘,我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娘,你……誒,當心!”
眼見沈令儀被尤氏推得險些站立不穩,一旁的陸如筠急得手就去扶人。
可正當陸如筠扶穩了沈令儀的時候,尤氏卻氣不打一來地將使勁一拽。
“你這個死丫頭,扶什麼扶,你知道是誰嘛,胳膊肘往外拐的賠錢貨!”
尤氏雖然在老太太和陸季霄的面前唯唯諾諾,但是在兒面前卻強勢的很,典型的吃怕!
陸如筠被反拽得漲紅了臉,只能堪堪地松開了沈令儀。
尤氏見狀冷哼了一聲,然后大步地越過了沈令儀,揚長而去。
陸如筠追在的后喊著“娘,你慢些,仔細腳下”,卻在路過沈令儀的時候向投去了一抹致歉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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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陸婉珍匆匆趕到門口停著的那輛馬車前的時候,沈令儀正在和馬車夫閑聊。
“嫂嫂,真抱歉,我來遲了!”陸婉珍一張小臉因為奔跑而通紅通紅的,歉意滿滿的口吻里全是音。
“沒事兒。”沈令儀笑著招呼陸婉珍先上車。
等姑嫂倆在車廂安頓好以后,沈令儀才指了指陸婉珍手邊那個四四方方的錦緞包裹問道,“這是什麼?”
誰知沈令儀剛問完話,陸婉珍的臉就更紅了。
“是……是我爹、爹說要送給九王子的生辰禮。”
“哦?”沈令儀一聽便來了神,“是什麼呀,吃的?用的?還是什麼字畫呀?”
看那包裹方方正正的模樣,真是讓人猜不出名堂。
陸婉珍見狀,干脆心一橫,拆開了包裹把里面那個漆木盒子往沈令儀面前一擺。
“嫂嫂打開看看吧,就因為這,早上我和我爹拌了兩句,所以才出來晚了!”
“我能看啊?”話雖如此,可沈令儀已經捧過了盒子。
“當然,嫂嫂正好也幫著參謀參謀,我和我爹說了,送這個不合適,我爹卻說這……這是我們上京城之粹,正好可以讓九王子學習一下。”
眼見陸婉珍面難,沈令儀便是萬般好奇的打開了木盒蓋子。
先引眼簾的竟是一道刺眼的金。
就在沈令儀以為這盒子里裝了金條的時候,定睛一看,才發現了金面上刻著一些格外眼的圖案。
“是葉子牌?”
沈令儀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的一塊,放在掌心中仔細端詳。
小牌不沉,應該也不是通純金的,只是牌的正面了箔金,一眼看去真是好看得不得了。
沈令儀恍然大悟,也終于明白陸婉珍的“難言之”了。
陸婉珍這才長嘆一口氣道,“我爹說,這盒牌送出去又面又能用,九王子要是樂意學,以后還能多個葉子牌搭子,一舉兩得。”
沈令儀哭笑不得,先是把盒子蓋好還給陸婉珍,然后才問,“二叔怎麼會想到送這個的?”
“嫂嫂是不是也覺得不妥?”陸婉珍聞言就面張。
“不是,不是。”沈令儀忙搖頭,“送禮送心意,心意到了就好了,沒什麼妥不妥的,況且我覺得二叔說的沒錯,這葉子牌確實是京城之粹,正好給桑吉殿下展示一下它多變的玩兒法。”
“哎,什麼京城之粹啊!”陸婉珍撇了和沈令儀底,“我也不瞞嫂嫂,我哥手上有一筆皮草生意,今年因為換了個走貨的老板,對方開的價格高了,我哥就一直沒吃下來。這眼看著馬上就要開春了,我哥在那兒犯難的。若是不做吧,他定金都已經給人家了,真金白銀,他若是反悔了銀子也要不回來。可若是做呢,價格實在高,他再倒賣給布料店的老板,估計也得倒。”
說到這里,陸婉珍忽然頓了頓,似有些無奈道,“可是很巧啊,那個走貨的老板是個西羌人,爹爹應該是從他那里聽說了九王子想學玩牌兒,這是打算幫我哥曲線救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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