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算是大齡的姑娘了！

誠然，陸婉珍長得小溫，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但是不管多大，到現在都還未說親，這事兒也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都十八了，婉珍為什麼還未說親？”沈令儀直言道，“當然，嬸嬸若是有什麼難言之，那這事我便不再問了。”

鐘氏這會兒已經和完全心了，想著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又何來什麼難言之呢，便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那這件事說來又是話長了。”鐘氏連連苦笑，“早些年這府上是你婆母當家的，但是他們倉前吳家養閨養德格外細，你不知道，早些年你婆母是繡得一手極好的雙面繡的，那些品若是拿到市面上去賣，都能賣出很好的價錢。可惜啊，那一雙穿針引線的手卻理不好一本賬冊。這當家主母不會理家自然是不大行的，所以后來等你大嫂進了門，你婆母就把中饋給讓了出去。”

“可大嫂……畢竟是晚輩啊。”聽到這里沈令儀便大致明白了陸府漸漸式微的原因。

“可不是嘛！”鐘氏一拍大，似有些后悔莫及，“你也知道，你大嫂的心思還是在……在晏恒上的，況且晏恒那個子左右實在是離不開人，所以你大嫂就算是當家主母，卻也是鮮出去應酬的。可這沒有應酬又何來姻緣可言啊，別說是珍姐兒，便是上頭的如筠，這過了年就十九了，不還是……沒靜麼！”

“長輩們都不著急嗎？”沈令儀皺眉，替陸府的姑娘們不值。

“著急啊！”鐘氏嘆氣，“可三房什麼樣子你也是見過的，要我說，如筠這丫頭也是個命苦的，攤上個混賬爹，又攤上個沒主心骨的娘，就這麼一天天的耽擱了。”

“那婉珍的事兒，您和二叔是可以做主的呀。”沈令儀又有些不解了。

如果說陸如筠是因為沒有長輩幫著牽線搭橋也就算了，可陸婉珍卻有鐘氏這樣能干的一個娘啊，為何現在還沒姻緣消息。

“那是……”鐘氏言又止，面難。

“嬸嬸說吧，這兒沒外人。”

“那是因為……你家二爺早些年不是和……和陸家鬧翻了嘛。”鐘氏艱難啟齒。

沈令儀隨即恍然大悟！

因為陸晏廷和本家鬧僵了的關系，周遭那些依附在他邊的朝臣多半是不會開口來攀求與陸家的姻緣的。

因為傾向了陸家本家，也就意味著和首輔大人對立了。

可一個是一路運亨通的朝廷新貴，一個是越來越落沒的舊勢末族，換了誰都知道應該站在哪一邊。

“真是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樣的難。”沈令儀直皺眉，對陸如筠和陸婉珍的婚事覺到更可惜了。

“哎，其實這兩年我和你二叔也合計過的，我們是真的無所謂，你二叔本來就是在外頭跑生意的，最近也接了幾個不錯的小伙子，雖說家事門楣確實有些不濟吧，但怎麼說呢，若是事了，我們珍姐兒也算是高嫁了，去了娘家也不會被他們欺負，好的。”

聽鐘氏這般自己安著自己，沈令儀沉默了片刻，又將話題重新繞回了顧榮燕的上。

“……與二爺的事，真的只是老太太的口頭之說嗎？”

沈令儀倒不擔心別的，只是不希陸晏廷夾在中間難做人。

鐘氏隨即斬釘截鐵道，“自然是老太太的口頭之說，況且這事兒……你家二爺本就不知道。”

沈令儀聞言挑了眉，滿臉詫異，“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鐘氏輕笑，“侄媳你想啊，陸晏廷他要不是為了你和孩子們族譜，又怎麼會回來老宅的風荷居住？他娘親當年就是從這兒離的府，他對這個地方的埋怨遠遠大過了念想，沒有你們的時候，他一年回老宅的次數簡直一個手都數不滿，即便來了，他也從來都不進院，他能見顧榮燕幾次啊？”

“那老太太就這麼篤定能做了二爺的主？”

“不篤定，但是卻能豁出去倚老賣老啊。”鐘氏嘆了口氣，“老太太這個人啊怎麼說呢，可恨也可嘆，會有今天這般模樣，也是多年的媳婦熬婆鬧的。我聽你二叔說，當年府上太祖爺太祖母還在的時候，是瞧不上小門小戶出生的老太太的，老太太為了在自己婆母面前爭一口氣，忍辱負重了二十多年。所以如今是陸府唯一的大長輩，自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慣用的伎倆便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但顯然這法子在陸晏廷跟前不大靈，可是老太太一直相信，自己想要往陸晏廷屋里塞個人，那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沈令儀約覺得荒唐，但又覺得這樣的事兒，在高門大戶之中其實也有那麼一點“合合理”。

與鐘氏推心置腹地聊了這麼多，沈令儀收獲不，鐘氏走的時候，還特意送了一罐子上好的陳皮。

“今日真是多謝嬸嬸跑這一趟了，這是宮里賞賜下來的東西，您帶回去煮茶試試，口不錯的。”

“哎呦呦，這麼金貴的東西，我怎麼好意思收啊！”

鐘氏這話倒也并未夸張，陳品本是不金貴的，金貴的是“宮里賞賜”四個字。

“哪兒金貴了，就是日常的東西，嬸嬸別客氣，咱們這是禮尚往來，我今兒不是還得了嬸嬸送的凍梨嘛。”

眼見沈令儀這般大方坦，鐘氏便也沒了扭之態，笑著接過紫砂罐子，又掏心窩子地說道，“不瞞侄媳，其實今日珍姐兒就因為顧家那丫頭的事兒一直坐立不安來著，你別看小姑娘家家，但是心思還是重的。一來和顧榮燕到底也是姐妹相稱的，做不出那種背后說人閑話的事。二來也是怕，萬一和你說了這事兒，你會不會覺得咱們二房是嚼了老太太那邊的舌來和你討好……”

“二嬸！”不等鐘氏把話說完，沈令儀就輕輕地握了握鐘氏的手道，“您放心，我雖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的出，但是這點為人世的道理還是懂的。一會兒您回去了就讓婉珍妹妹好好睡一覺，明兒神神的同我去赴九王子的生辰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