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廷！”

陸晏恒自是聽不得他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聞言便在靳氏搖搖晃晃似要摔倒在地的時候怒斥道，“你為權臣，卻是連最起碼的禮義廉恥都不顧了嗎？”

陸晏廷緩緩轉過，輕蔑地看了一眼陸晏恒，反駁道，“我就是太知道了，所以才會讓陸季霄這種雜碎橫行霸道了這麼多年！”

陸晏廷說著又抬步走到了陸季霄的面前，蹲下，直接拽住了他的襟將他拉近了自己。

“三叔。”他冷笑，亦如從地獄歸來獵魂者，“陸季霄，你說說，你敢不敢應我這一聲三叔？”

“你……你、你，我、我告訴你，我……娘，娘！救、救救我！”

陸季霄這會兒已經嚇得完全沒了方向，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知道拼了命地向靳氏求救。

靳氏眼見陸晏廷竟如此不管不顧，目無尊長的，氣得抬了手就往他的背上打。

沈令儀見狀也是惱怒極了，喊著喜鳶，吩咐趕把靳氏攔下。

而陸晏廷也在這時回看向了沈令儀，眼底不滿乍現。

沈令儀心中“咯噔”了一下，悄悄把傷的手背到了后。

陸晏廷隨即又丟給了一個“一會兒再找你算賬”的眼神，松開手站起就喊來了崇嶺。

“把人直接送去上京衙門，記住，代他們，務必公事公辦。”

陸晏廷話音剛落，靳氏便癱在丫鬟懷里，“咿咿呀呀”地罵不句。

屋子里已經了一團，暗波涌。

蔣氏使出了渾的勁兒，按住了起的陸晏恒。

為當家主母的很清楚，陸晏廷出手懲治陸季霄已是板上釘釘的事，眼下不管是誰，只要開口替陸季霄求，那就等著被“殃及池魚”了吧。

“陸晏廷，你敢我！”但陸季霄還沒拎清現狀。

看著面前已經徹底黑了臉的陸晏廷，陸季霄扭著碩的子，依然試圖在反抗。

只是最后他連話都來不及說完，就被崇嶺一把拽了出去。

“娘……娘！”

陸季霄的慘隨即響起，惹得靳老太太掙扎著準備起去救人。

可陸晏廷卻直接攔在了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在地的靳氏，一字一句道，“忘記告訴祖母了，我爹現在也已經在刑部大牢里了，今兒一早剛進去的。祖母以前不是總說我做事喜歡一意孤行嗎？那我今兒就同祖母您商量商量。”

陸晏廷說著似為難一笑，皺著眉道，“若是機會只有一次，那麼您是想救我爹呢，還是想救三叔呢？”

陸晏廷話音剛落，就見靳老太太兩眼一閉，“咚”一聲歪倒在了玄磚地上！

丫鬟和嬤嬤們頓時慌團，尖的尖，扶人的扶人，更有慌不擇路的直接撞在了一起。

陸晏廷就在這一片混中穩穩地將小人直接打橫抱了起來，生生冷冷地沖一旁的丫鬟喊了聲“掀簾”！

“陸晏廷！”可是未等陸晏廷出門，陸晏恒便扯了嗓子喊住了他，“你……咳咳，你剛回來就要攪得……攪得全家不得安寧嗎？”

陸晏恒越急越氣就越，一旁的蔣氏已經紅了眼，一個勁兒地輕拍著他的背，在那兒給他順氣。

可陸晏廷卻緩緩轉過，先是看了一眼已經被丫鬟們扶上羅漢床的老太太，又掃過崇嶺押至門外的陸季霄，最后才將視線落在了長兄那張慘白的臉上。

“大哥，你息事寧人很多年了，可息事出來一個面的陸府沒有？”

“你……”陸晏恒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人更厲害了。

蔣氏已經開始抹眼淚了，一邊輕聲地和陸晏恒說“慢些慢些別氣”，一邊回看著陸晏廷道，“二弟，你哥這子骨你是知道的，他……他是不容易的！”

“是啊，不容易。”陸晏廷點點頭，“但不管你們容不容易，都不是默認那個畜生的理由。二十年前我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了，可是在我這里就沒有什麼一二不過三的說法，我向來只給人一次機會！”

陸晏廷臉上的狠厲顯而易見，他話說得是輕飄飄的，可是在場的沒人會懷疑這番話的“重量”。

也是直到現在，陸季霄才開始后知后覺地瑟瑟發抖了起來。

可陸晏廷哪兒還有閑工夫管這些不眼的破事，他連陸晏恒都懶得再多看一眼，拔就往門口走。

門邊，戰戰兢兢的小丫鬟已經低著頭掀開了簾子。

陸晏廷步子邁得大，走得飛快，本沒來得及看門口站著的那抹俏藍的影。

來人似在門外躊躇了很久，周散著一圈霧蒙蒙的寒氣，迎面撞上抱著沈令儀的陸晏廷時，只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哎呦”。

沈令儀從陸晏廷懷中直起了腰看去，在丫鬟焦急的一句“姑娘仔細腳下”中，看到了昨日留在自己腦海中的那張無骨卻又艷三分的臉蛋。

“二、二表哥……”糯糯的聲音自那抹搖晃的娉婷之姿傳來。

被丫鬟扶穩以后的可人兒抬起了一張讓風吹紅了的小臉，楚楚可憐的眸子里盈的不知是霧氣還是清淚。

沈令儀心下一驚，不由地多看了那姑娘一眼。

昨日一看，就覺得這姑娘生得極，今日再這般湊近了看，沈令儀便越發覺得的好看了。

那種，不似秦歸雀的張揚，又不似昭元或者福貞的華貴，這姑娘的，有種風雪彎枝頭梅的，令人不自覺地就會心生憐惜。

只是，憐香惜玉這種事兒，大抵和首輔大人是沾不上什麼關系的。

面對這樣一個滴滴的表妹，陸晏廷依然不茍言笑，只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然后目不斜視地揚長而去。

可沈令儀的目卻還追著那抹娉婷姿“不離不棄”的，看著看著，自然就好奇地問了一句。

“那是哪家的表妹啊，長得真好看！”

結果話音剛落，就被陸晏廷劈頭蓋臉地罵了一句，“我看你真是沒疼夠的，還有心思管別人好看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