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三個孩子頭抵著頭圍繞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沈令儀便有些好奇。

只是剛想走過去一探究竟，手腕卻忽然被秦歸雀給拉住了。

“孩子們的事兒讓他們自己去折騰，你參合什麼。”秦歸雀睨了一眼，然后又沖賀征喊道，“你做哥哥的，要照顧好弟弟妹妹啊。”

沈令儀一聽這一句“哥哥”，思緒又被秦歸雀給拉了回來，便是跟著一邊往醫館里面走，一邊反住了的手掌。

“你怎麼回事啊，怎麼……孩子懷得比我還要早，程媽媽當時知道嗎？”

秦歸雀乾乾一笑，抿著深吸了一口氣道，“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直到你最后一次來秋水苑之前我都是好好的，誒……你猜怎麼著，就那天，賀松年診出你的喜脈以后，當天晚上，我就開始吃什麼吐什麼了。”

沈令儀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看向秦歸雀的目里充滿了不可置信。

“你別不信呢。”秦歸雀是真的了解，連忙擺了擺手道，“都這麼多年了，我騙你做什麼。”

“那……難道你，你和賀大夫……”沈令儀言又止，總覺得秦歸雀這轉變很突然。

當然，沈令儀也并非覺得賀松年不好，只是認識的秦歸雀，明理智一直大過小小，所以有些不信，僅憑當年賀松年的份地位，竟可以打秦歸雀。

“恩，所以為什麼說醉酒誤事呢……”秦歸雀拉著坐下，單手托腮抵著下顎若有所思的，“后來生兒子的時候我就在想，那會兒我答應他，怕也是鬼迷心竅了吧。你說他一個窮酸大夫，一年辛辛苦苦問診看病的銀子只怕都不夠我在天香閣換四季各一的裳，我圖什麼呢？”

“圖賀家姐夫是真心喜歡你的。”沈令儀眨了眨眼，一語中的。

秦歸雀一愣，忽然低了頭輕輕一笑，然后了聲音回憶道，“你不知道，我是第一次看到那樣的男人，我說這孩子我不想要，讓他給我調一碗溫順的落子湯，他也不吵，也不鬧，只好好地和我說，讓我再想一想，是不是真的不能和他過日子，真的不能把孩子生下來，然后開方子的時候我看到……賀松年竟然哭了……”

“難怪了！”沈令儀恍然大悟，“你天不怕地不怕，倒是最怕男人哭了。”

秦歸雀聞言瞪了沈令儀一眼，笑罵道，“也不是什麼男人哭都能讓我心的，我又不是你！”

“我怎麼了？”沈令儀手指了指自己，反抗道，“我可不怕男人哭。”

秦歸雀聞言抿直笑，“也是的，要是你的首輔大人能為你哭一下，只怕你都能給他摘星星摘月亮了。”

“秦歸雀！”沈令儀聽說這口無遮攔的話就想去捂的。

結果兩人隔著茶桌倒是笑鬧在了一起，直前堂那些正在等著賀松年診脈的人面面相覷很是好奇。

“賀大夫，今兒醫館里頭怎麼這麼熱鬧啊？”臨街的大娘過來抓藥，聽見堂傳來的陣陣笑聲，不開口問了一句。

賀松年剛寫好一張藥方，聞言便抬起頭，和舒朗的五中著溫文爾雅的書卷氣。

他聞言輕輕一笑，眉目皆悅，“今日家有貴客，是子的親眷，所以熱鬧了些。”

賀松年正說著，就見不遠，賀征正帶著阿念和小笙從堂繞了出來，跑到了偌大的藥柜面前。

阿念和小笙真是頭一回見著這麼頂天立地的大柜子，兩顆小小的腦袋齊刷刷地同時揚了起來，然后又一起發出了“哇哦”的嘆聲。

“這個柜子好高呀！”小笙張著，眨著眼。

“它有好多屜啊。”阿念也是一臉的驚訝。

“來，阿念妹妹，小笙哥哥，你們看。”一旁的賀征不等兩人驚訝完，就踩著梯凳爬了高。

只見他稔地拉開了其中一個銅環小屜，取出了一小塊白乎乎的像豆腐一樣的小東西，遞到了阿念和小笙的面前。

“這是茯苓，有利水滲，寧心安神的作用。”

賀征說著又拉開了旁邊的一個屜，從里面取出了一顆顆好像小圓菇一樣的東西，認真說道，“這是半夏，可以燥化痰，降逆止嘔。”

然后他又從一旁的矮柜里抓了一把黑漆漆的像草樹干一樣的東西，說道，“這是升麻，能夠清熱解毒，升舉氣。”

“小征哥哥，你好厲害啊！”阿念聽著賀征的介紹，只覺得他實在是太厲害了，“這一整個大柜子里的藥材你都認識嗎？”

賀征聞言“嘿嘿”一笑，撓了撓發髻道，“這沒什麼，我經常幫我阿爹包藥，所以認識了一些，但我也沒有認全的，也還在學。我阿爹說了，要想做一個好大夫，聞香識藥是第一步，我還差的很遠呢。”

“香？”一旁的小笙聞言皺著眉，順勢還湊到了賀征的掌心前聞了聞，然后著鼻子道，“我覺得這些東西都是臭臭的，一點也不香。”

小笙說罷，賀征和阿念便對眼互了一下，兩人隨即不約而同地瞇著眼大笑了起來……

可是，同一時間，獨自一人站在竹院前廳的周晉珩卻板著一張人小鬼大的臭臉，沉沉的，神中沒有半點笑意。

“爹，怎麼辦啊？”站在廳外端著點心的知春很是猶豫，拚命拉著虞叔讓他趕想想辦法，“我這已經是送進去的第二份點心了，那第一份點心都涼了，也不見小公子吃一口啊。”

真要讓這位小祖宗這麼一直等下去嗎？

“幾個時辰了？”虞叔也是連連唉聲嘆氣，著頭皮問。

“快一個多時辰啦！”知春差點都要跺腳了。

這會兒府上一個正經主子都沒，連個能說上一句準話的人都沒有。

“是小公子一定要等的？”虞叔不由地用袖了一下額頭，也是拿不定主意。

“是，人進來的時候我就說了，爺宮了，夫人帶著姐兒哥兒出門做客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可小公子卻一屁坐下了，開口就說要等。”

虞叔聞言看了看天，盤算著陸晏廷多半就要回來了，便是一咬牙道，“那就讓他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