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的記憶如忽然炸開的煙火一般在沈令儀的腦海中騰起。

睜大了眼睛，頗為喜出外，驚呼道，“怎麼是您！”

連沈令儀自己都沒有想到，眼前的婦竟是當年與道爺分別后好心捎了大半段程路，又錯差將送至下籬村的有緣人。

“這真是……太巧了！”沈令儀興地想上前去拉婦的雙手，可步子剛邁出，便被利刃又回了原地。

“寶平。”婦輕輕喚了一聲手執利刃的丫鬟，“把劍放下，這是一位故人。”

喚作寶平的丫鬟冷冷地看了沈令儀一眼，隨即利索的收了劍，又側讓了道兒。

沈令儀對著寶平微微一笑，然后快步的走到婦的面前，終于拉住的手激地說道，“夫人，真的沒想到還能再遇到您，這……這真是太巧了！”

婦也是欣然一笑，將沈令儀引上了座后便打開了話匣子。

“想那日一別，也有三、四年了吧，妹妹你還好嗎？”

沈令儀連連點頭，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后就將當時發生的事解釋給了婦聽。

“……當日我也是匆忙，前途漫漫，若不是夫人好心收留捎了我一程，這一路漫無目的，只怕我真就要兩眼一抹黑了。”

沈令儀的嘆換來了婦的驚訝，“真是沒想到，妹妹你看著文文弱弱，做事竟如此果敢大膽，你……真的不害怕嗎？”

懷著孕背井離鄉，孤上路前途未卜，便是換個男子，只怕也是不敢貿貿然行的。

沈令儀聞言難得俏皮地吐了一下舌頭，皺著眉道，“不瞞夫人，害怕的，還怕得要死，所以那日夫人將我在下籬村村口放下以后，我是想都沒想就進了村。”

“那日你我分別之時天確實都有些晚了。”婦回憶道，“既然如此，妹妹你為何不跟著我進城呢？”

沈令儀搖了搖頭，直言道，“我就是為了避開人才想方設法出的城，若是再繞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婦聞言不又細細地打量了一番沈令儀，見眼下這一著打扮完全是素雅中著驕奢致的，一看就是高門大戶里出來的富貴人家，不又心生好奇。

“那妹妹現在這是……回了城？”

沈令儀笑著點點頭，再開口便自報了家門。

“我姓沈，夫人喚我令儀即可。如今我已經住回了上京城，過往種種皆是機緣，當年我在下籬村能安安穩穩地度過四年，多虧了夫人的指引，令儀真的激萬分！”

沈令儀說完便站起，恭恭謹謹地對著婦行了個福大禮。

婦連連將虛扶起來，亦慨萬千。

“令儀妹妹，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我是信佛之人，這世間萬的人與事都是有因緣際會佛法之緣的。我與妹妹是有緣人，當日舉手之勞能助妹妹生活平順，于我而言也是造了福報的，妹妹別太過客氣。”

兩人隨即又輕松地閑聊了片刻，直到婦問及沈令儀今日是如何來的崇元寺，一會兒怎麼回府的時候，沈令儀才驚呼一聲速速起了。

“妹妹怎麼了？”婦見有些慌，人也跟著張了起來。

沈令儀忙不迭和婦告辭，“夫人留步吧，我方才出來的匆忙，未曾和家人知會一聲，只怕現在他見不著我應該著急了。”

沈令儀一邊說一邊打開了屋舍的門，但步子剛出去的瞬間卻又收回了，轉過頭問了一句跟在自己后想送的婦。

“不知夫人如何稱呼，家住何，今日與夫人偶遇實屬巧合，改日得了空，我應登門再次鄭重地與夫人道謝才是！”

“妹妹別客氣，我……”

“沈令儀！”

不等婦把話說完，一記厲聲的怒吼便隔空傳來，接著，沉而碎的腳步聲就在屋舍廊下散開了。

沈令儀心頭微怔，連忙端著小臉迎上了眼憤急的男人，想都沒想就開口討好。

“我錯了，我遇到以前幫過我的一位夫人，和聊得投緣就忘記了時間！”

可是又氣又急的陸晏廷完全無視了小人的討好，一開口就劈頭蓋臉地罵了下來。

“你別想誆我騙同，我方才與你怎麼說的，讓你乖乖在樹下等我，我與主持方丈就說幾句話，說完就……”

忽然，陸晏廷的聲音戛然而止。

沈令儀本都做好了要被念叨的準備，頭都已經低下了，眼睛也都閉上了，可突然，陸晏廷卻不說了。

沈令儀好奇，悄默默睜開眼去看他。

只見陸晏廷正滿臉驚訝地看著后的方向，甚至還微微張了，言又止的模樣實屬罕見。

“大人？”

沈令儀輕輕喚了他一聲，可陸晏廷卻不為所。

于是順著男人凝神的目往后看去，迎上的卻是婦從容而淡然的笑意。

“陸大人，好久不見。”婦莞爾點頭，優雅寒暄。

“姬夫人。”在婦短短的一聲問候中，陸晏廷已回了神，“好久不見。”

他說著，又不著痕跡地牽著沈令儀將帶至旁，然后繼續和婦對談道，“沒想到人與姬夫人竟是舊識。”

一句“人”，讓沈令儀和婦同時看向了陸晏廷。

“真是沒想到啊。”婦隨即笑著搖頭，“如此說來我與陸大人倒也了有緣人。”

“人承蒙姬夫人相助，實屬幸運，不過今日天已晚，我與人就不叨擾夫人了。”陸晏廷一邊說一邊作揖告辭。

眼見兩人轉要走，婦便輕輕地喊了沈令儀一聲。

“在下姓姬，名瑤，改日令儀妹妹你若有空，就來桐山巷七號找我喝茶聊天，我等妹妹。”

婦說罷，還親自將兩人送出了屋舍。

待折回，一眼就看到丫鬟寶平正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著自己。

姬瑤淡淡一笑，抬手止了寶平想要張口問的問題，直言道，“你先別念我，我四年前遇著那個姑娘的時候，可不知道是陸晏廷的人啊。”

“那如今知道了，夫人怎麼還不避著走？”寶平不解，“非但不避著，您還開口請人來府上做客？”

姬瑤搖著頭笑出了聲，神舒朗道，“當年我救那個沈姑娘的時候你不在，你不知道啊，就是那個幫我擋了第三災的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