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陸晏廷是真的惱了，抬手就往小人的上重重的打了一下，然后黑著臉沖說，“你給我松開。”

他讓放開圈著他腰的雙手，說的倒是很認真，可握著沈令儀小臂的手卻還是沒舍得使勁。

“不放！”小人好像也是得了失心瘋，頭一回，一邊往他懷里蹭一邊明晃晃的耍著賴。

事兒代了，也覺得自己當時沒有第二個選的，但是沈令儀很清楚，做的不算對！

因為對方是道爺，又因為有程余嫣在，所以當年才會這樣義無反顧的，可是如果換位思考，這樣的局若是陸晏廷設計了來騙，那只怕會更傷心難過。

“這算什麼，委認錯？”陸晏廷冷著聲音，盡量不外緒。

他這會兒的心真是一陣晴一陣雨的，沈令儀騙他，他當然生氣，可小人難得這樣主，他心里又有些竊喜開心。

“沒有，我就是不放。”沈令儀見陸晏廷沒有推開自己，反而大了膽子將人整個窩在了他的懷里，著他的口嘆著氣替自己又辯解了一句，“當年……我也不知道你……這麼想娶我。”

話一出口，沈令儀就把整張臉埋在了陸晏廷的襟中。

這話這麼說是沒錯吧，心里嘀咕著，是陸晏廷自己說的，三六聘，八抬大轎，就在昨天，聽得清清楚楚。

陸晏廷聞言，真的直接抬手就拍在了小人的后腦勺上。

“沈令儀，你……”

“你干嘛打人！”可不等陸晏廷把話說完，沈令儀忽然紅著眼從他的懷中揚起了頭，“君子口不手。”

“對你哪兒做得了君子！”陸晏廷頭一回被個人氣得都扯高了嗓門，“來，你來說給我聽聽，你做的事君子不君子？”

“陸晏廷，你不要……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男人這話說的沈令儀也不依了，“我當時也是為了護住孩子！”

“你和我商量了嗎？”首輔大人覺得頭疼的不行。

“那你和我商量了嗎？”沈令儀眼一眨，蓄了半天的淚終于落了下來。

屋子里頓時就安靜了，靜得可聞針落。

陸晏廷覺到懷里的小人還在不停地微，他下意識想去拍的背，結果手剛一抬，發現沈令儀竟條件反一般地將他的腰摟得更了。

“你都沒說過！”沈令儀是有些不服氣的，但其實早就發現了，陸晏廷也不是對一個人不開口，而是首輔大人素來高高在上，從不屑和旁人費舌解釋些什麼。

“說什麼？”終究也不是真的生了的氣，再開口，陸晏廷的口吻已經了。

“說你準備要拿我怎麼辦，說你是想要娶我的，不是只想讓我做個外室，說……你喜歡我。”

四年分離相思，不是只有他，還有。

沈令儀當時走的決絕，是因為很多事迫著必須要獨自往前邁一步，但連自己都忘記了，唯獨沒有照顧到自己的心。

忘記了其實是不想和他分開的。

“我做的還不夠明顯？”陸晏廷嘆了口氣，單手撐著小人，輕輕地去了臉頰的淚痕，“你沒有心麼，覺不到？”

沈令儀咬著，纖細的指尖挑著他腰間未束的細帶一圈一圈地繞著，半晌才輕聲道，“覺得到，但是……我還是害怕。”

“皎皎，這麼多年我一個人習慣了，遇到你之前沒想過會遇到你，遇到你之后也沒想過要再遇到別人，我做事，只看結果，承諾這種東西虛無縹緲，我覺得和給人畫餅沒什麼區別。”

看著陸晏廷一本正經地說著這樣一番話，沈令儀突然就如同被點了笑一樣，笑開了。

“什麼……畫餅，你這個人，真的一點都不解風！”

“你還笑，你還好意思笑？”陸晏廷覺得他為這麼多年，都沒遇到過如此難纏又蠻不講理的對手，“那你來說說，既當時你都已經找了那個道爺讓他幫忙詐死，為何后來又要和人家分道而行？”

剛才這個話被打斷了，但不代表陸晏廷就忘記了這件事，當初的這每一筆，他都要清清楚楚的問個明白。

“因為我知道，你這麼聰明，一定會去找程媽媽問我的下落的。”沈令儀也是放開了，他問了，就一五一十的說，“我那點關系，你一早就查的清清楚楚，只要你知道我沒事，一定會去找程媽媽。如果程媽媽他們知道我的下落，不管怎麼瞞，時間一長就都會出馬腳的，所以……我才和道爺說，接下來的事，不用他管了。”

“程媽媽他們真的不知道你在哪里？”陸晏廷有些吃驚，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沈令儀點點頭，“別說程媽媽他們，便是我，和道爺分開以后都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你怎麼去的下籬村！”陸晏廷又沖沈令儀吼了一聲。

這個人，膽子真的太大了，完全欠收拾！

沈令儀被他嚇得一個激靈抖了抖，小聲道，“我一路往回走，想先找個地方歇歇腳，遇到一個好心的夫人，讓我上了馬車稍了我一程，看著有村口我就不敢再繼續和同行了，因為看的模樣像是要進城的，所以我就說我……家就在村口。”

“下籬村？”陸晏廷冷著臉問。

沈令儀點點頭，“我進村本來是想暫住一兩日再做定奪，結果因為崴了腳，一住就住下了。”

陸晏廷一邊聽一邊直搖頭，這個答案，他真是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

可這世上就是有這麼無巧不書的事。

若是換以前圣人沒有出事，朝堂一派祥和之時，要找一個小小的沈令儀，他一聲令下便能布了天羅地網，哪怕是翻遍了整個上京城那都是不在話下的。

可是偏偏那個時候他空守了個閣首輔的頭銜，國璽軍符全都押在了東宮，朝中巨變，他孤一人左右本不能兩全，簡直就是天天不應地地不靈，這才有了小人近在咫尺他卻渾然不知的荒唐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