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小笙的哭聲還清晰可聽，陸晏廷皺了皺眉沒有吱聲，只是非常順其自然地沖著腳邊仰頭看向自己的阿念出了手臂。

他想抱。

那一刻，阿念懂他的意思。

小兒臉上似閃過一猶豫，連拽著他長袍的小手都松了松。

但是很快的，阿念就張開了一雙小手臂。

在陸晏廷的記憶中，他從未親近過小孩兒，更別說是這樣近距離的抱一個娃娃了。

小丫頭比他想的還要輕，的子仿佛一團呼呼的棉花，半依在他的臂彎里沒有什麼分量。

但不知為何，陸晏廷卻覺得自己此刻正揣著千金一般重的東西。

一大一小就這樣走了出去，將里屋的哭聲拋在了腦后。

被陸晏廷抱至風荷居外院的時候，阿念才轉著圓圓的烏眸怯生生地問他，“你……去哪里？”

阿念上有一皂角的清香，陸晏廷順勢看著，發現小丫頭穿著的襦都已經洗的泛了白邊。

他挑了挑眉，不答反問道，“你什麼名字？”

阿念聞言忽然用小手捂住了，只瞪著一雙眼睛張的看著他。

“你阿娘不讓你說？”陸晏廷覺得的反應有趣的很，不來了興致，“那這樣吧，你告訴我，我們不告訴你阿娘。”

阿念眨了眨眼，捂著含含糊糊地再次問他，“你是阿爹嗎？”

陸晏廷清了清嗓子道，“你覺得我和你弟弟長的像嗎？”

阿念似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后緩緩地點了點頭。

陸晏廷于是輕輕一笑，“所以你們都是我的孩子。”

阿念聞言似乎真嚇了一跳，不過很快的就松開了捂著的手，搖頭道，“阿娘說我阿爹是大將軍，大將軍去打仗……然后……”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阿念的話說的有些斷斷續續，但陸晏廷還是聽懂了，也因為聽懂了，所以首輔大人就更生氣了。

小人真是天天咒著他沒命呢！

可是黑臉歸黑臉，當著小丫頭的面，陸晏廷還是格外耐心地說道，“那是你阿娘和我吵架不高興了，騙你們的。”

他說著還出手點了點阿念的小鼻尖，繼續導，“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什麼名字了吧？”

“阿念。”這一回阿念倒是沒有再猶豫。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眼前這個阿叔雖然板著臉很兇很兇，但是他好像不是壞人。

“阿念？”陸晏廷心跳一快，“哪個念？”

但阿念卻搖了搖頭誠實道，“不知道。”

和小笙都還沒有啟蒙，就算說話再利索，也不識字。

陸晏廷聞言雙眸微沉，又問，“那弟弟什麼？”

“小笙。”阿念道，“弟弟那個是有竹子的『笙』。”

這個“笙”字阿念是見過，在阿娘畫的那些畫兒上。

念，笙。

有一些莫名的緒在陸晏廷的口呼之出。

他下意識停下了腳步，深呼吸了一下平復了些心境，又問阿念，“這個是阿娘喊你們的小名吧，那你們的大名呢？”

“什麼是大名？”阿念歪著頭，不解地問。

陸晏廷一聽，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沈令儀啊沈令儀，既你有心于此，又為何還要這麼倔強得讓人氣到抓狂呢？

就這樣，陸晏廷抱著阿念直接去了前廳的書房。

一路上，剛相認的父倆聊得有來有往很是融洽，陸晏廷發現小丫頭是真的很聰明，雖然也才三歲多，但是口齒清楚有條理，若是啟蒙以后跟著先生好好學，說不定在課業上還會是個難得一見的好苗子！

與此同時，風荷居，沈令儀還抱著滿臉淚痕的小笙正在一個勁地安著他。

“……你這樣本就不對，哪兒有見著人就喊人家壞人的？”可安歸安，沈令儀對小笙犯的錯卻沒有姑息。

想到陸晏廷之前那些氣話說沒有心，說太執拗，這些沈令儀都是認的，但是他說“慈母多敗兒”，這一句沈令儀卻不愿點頭認下。

想這幾年來一個人帶著姐弟倆，一直都是又當娘又當爹的。

很清楚，在爹娘驕縱下長大的孩子一定不會有什麼好品行的，所以沈令儀雖看著和善好說話，但是只要孩子們犯了錯，就絕對不會輕易饒了他們。

“可……可他……”小笙眼見沈令儀板起了臉，知道阿娘這是真的不高興了，當下便是連哭都不敢大聲哭了，只能吸著鼻子小心翼翼地頂道，“他欺負阿娘，壞！”

沈令儀聞言嘆了口氣，摟著小笙坐下了，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輕聲解釋道，“他沒有，他沒有欺負阿娘，他只是……”

但是只說了兩句話沈令儀就詞窮了，因為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和一個孩子解釋自己同陸晏廷的關系。

小笙也是敏，見沈令儀不說話后，便用乎乎的小手了的手臂，撇著問，“阿娘，他……壞人真的是……阿爹嗎？”

沈令儀有些哭笑不得，又不知要怎麼啟齒，想了想以后只能引導他道，“小笙以前不是總問阿爹去哪里了嗎？”

小笙點頭，忽然在沈令儀的懷中直起了，瞪著一雙大眼睛道，“阿爹……我阿爹大將軍，大將軍……打仗，打仗去了！”

沈令儀一愣，沒想到自己之前隨口說的話竟被小笙這樣小心翼翼地記在心里。

想著之前姐弟倆因為沒有父親而一直被村里大一些的孩子取笑，沈令儀心中就泛起一抹說不出的滋味。

其實知道孩子們的份不可能瞞住陸晏廷，而且確實好像也沒有資格阻礙孩子們和陸晏廷相認。

矛盾的緒在沈令儀心中翻涌，看著小笙那一張滿是茫然的小臉，沈令儀忽而了他的腮幫子，然后笑道，“他是阿爹，是阿念和小笙的阿爹。”

小笙一聽自然更震驚了，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淚這會兒瞬間又盈滿了眼眶。

“你……騙人……”小家伙直接松開了抓著沈令儀小臂的手，然后用力地搖著頭，“阿娘你也壞，你騙人！”

“弟弟不喜歡他嗎？”沈令儀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為什麼不喜歡他呢？”

“他兇！”小笙學著陸晏廷的樣子板起了臉，小手著腰道，“人家阿隆的爹爹就不兇，還給我們吃豆餅，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