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次沈令儀的“字字誅心”卻沒有再惹惱陸晏廷。

相反的，男人只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對面“如臨大敵”一般的小人，沉著臉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什麼？”

沈令儀這會兒看著是還算冷靜，可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心已經全了。

昨日被陸晏廷帶回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終究是躲不過往日的那些夢魘的。

不管是當初設的局還是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只要陸晏廷找到了，只怕接下來都會變得翅難飛的。

所以方才在心激之下，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我說我沒有心！”看著陸晏廷咄咄相，沈令儀著頭皮繼續，“從頭到尾我都是在利用你。”

“皎皎，你知道你自己很容易犯的一個錯誤就是反被聰明誤。”陸晏廷隨即又坐下，斂眸盯著道，“我是什麼人你心里很清楚，如果我不縱著你，你以為……你還能利用到我？”

沈令儀的心因為陸晏廷的這句話而跳了一下。

“還有，你剛才說……你喜歡我。”陸晏廷這會兒倒是想到了，小人口中的“姚姐姐”就是馮縉的妻。

沈令儀聞言，慌張地撐著雙手往后挪了一下，臉一片煞白。

“我沒有。”極力否認，卻因為張而完全不記得自己方才說過的那些沒過腦子的話。

“你有。”可陸晏廷的記卻是好得出奇的，“你說，明明你也是那麼喜歡我，但最后卻不得不因為得不到而恨我……”

首輔大人一字不差的將沈令儀剛才的搶白重復了一遍。

沈令儀被男人炙熱又深邃的目得幾乎退無可退，只能猛地站起了。

“陸晏廷，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慌得都忘記去否認剛才男人重復了的那句話，“是你一直扣著我的賣契，當年你很早就從穆王府把我的賣契拿出來了，你……你就是想讓我一輩子乖乖的跟在你的邊。”

沈令儀說這番話的時候人都是抖的，也是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忍住了在心里的魔怔和委屈。

“你一直知道我在意的是什麼，我只是不想下半輩子就這樣沒名沒分地跟著你，我當初做你外室是有求于你，可我……我不想一輩子做你外室！”

沈令儀一直都知道自己設局騙他錯在先，可從來都不覺得替自己爭取自由有什麼錯。

“我做不到像姚姐姐那樣義無反顧，你們陸家大夫人和柳來質問我的時候，我也沒辦法理直氣壯地告訴們我不在乎名分不在乎地位，你可以說我是癡心妄想，但是當年我若甘愿委做小的話，早就可以把初夜賣在秋水苑了，我何必……”

“你敢！”聽著小人的口無遮攔，陸晏廷抬起手了晴明，頭疼道，“皎皎，你只當我扣著你的賣契是為了為難你，但你怎麼不想想，就是因為你這樣認死理，我才會這樣扣著你的命門，否則你真就能直接跑沒了！”

“我沒有認死理！”沈令儀紅著眼抗議，“當年若非是拖了你后，我也不會生出離開的念頭，我知道，不管是溫久卿還是三殿下，我其實不是那件事里最重要的一環，但誰都不能否認，是因為溫久卿在我衫上灑了識螢，三殿下才會落難的，也因為三殿下落了難，你才會這樣陷兩難之地的。”

如今只要回想起那場分明近在咫尺卻又和隔著千重宮門的巨變，沈令儀依然很后怕。

“皎皎，那些都是我要擔心的事。”陸晏廷說著站起想去摟，卻被沈令儀輕巧地避開了。

“但如果我沒有被溫久卿利用，很多事就都不會發生了！”這麼多年了，沈令儀依然堅持著將那些錯攬在自己上。

“既然如此，你當時都已經做了那麼天無的一個假死局，又何必辛辛苦苦生下孩子？”陸晏廷今日就沒想著再讓沈令儀畏畏地回避自己，“次次不落避子丸的人，何必辛辛苦苦還要給我生孩子？”

沈令儀被起近的男人至墻角，紅著眼咬著，看似楚楚可憐實則卻如銅墻鐵壁一般刀槍不。

“你敢說，你心里沒有我？”陸晏廷繼續。

隨著男人話音落下，沈令儀便“咚”的一聲撞在了墻上。

眼前是下來的那抹頎長影，鼻息間的烏木沉香也越來越濃，沈令儀忽然想到臨盆差點難產的那個晚上，在即將暈死過去的時候自己曾一度以為看見了陸晏廷。

恍惚間，好像聽見他在一旁努力喊著讓不要睡，千萬不要睡！

那一刻，是那抹悉的沉香讓勉強撐住了最后關鍵的一口氣。

當孩子“呱呱”落地的時候，沈令儀曾睜開眼瘋了一樣在腥味漸沉的小屋里找陸晏廷的影子。

可后來才知道，當時聞到的那抹沉香，其實是趕到的產婆特意給聞的醒腦香。

但那有些相似的味道卻勾起了沈令儀的回憶，幾乎是下意識的，被到無路可退的小人抬手就拽住了陸晏廷的襟，一瞬間潸然淚下。

“可是我害怕！”當堅的偽裝被陸晏廷親手撕下后，沈令儀覺得好像所有的掙扎和反抗在這一刻都變得毫無還擊之力了，“你也從來都不懂，我不是你們想的那麼逆來順安分守己的，我也會貪心，也想奢，我不想做你外室，我說我不配，但其實我是害怕自己終究會貪心，終究會想要有獨占你的一天，我不是沒有心的人，我也不是看不見你對我的好，但是陸晏廷，你能發誓你這輩子只對我一個人好嗎？”

沈令儀說著說著便用雙手捂住了臉，然后整個人如同失了撐力的木偶一般順著磚墻緩緩落在地。

人心的貪念一直都是有的，自從跟在陸晏廷邊以后，沈令儀就覺到心里的貪念慢慢地豢養了一只不知饜足的。

從一開始的逢場作戲，到后來的深陷其中，連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對陸晏廷種了的。

而這貪念一旦冒了頭，心中的執念就會越來越偏狂。

可偏偏不了他的嫡妻，也做不了他唯一的人，那麼寧可在兩看兩相厭之前就離開他，總比最后兩敗俱傷互相怨憤一輩子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