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儀沒想到會從知春里聽到這樣的答案，當下便愣在了桌邊。

知春見也是毫無睡意，又想著晚膳的時候沈令儀其實只吃了小半碗飯，熬到這會兒更深重之時怕是早就了。

便是眸子一轉，近人悄悄說道，“姑娘要不要隨了我去吃點甜湯和炒栗子？我娘剛弄好的。”

沈令儀倒也不，只是這會兒確實睡不著，想了想便點了頭。

兩人于是一起出了耳房，踏著月來到了院的大廚房。

廚房里灶頭還亮著，趙媽媽和院里負責后廚管事的單媽媽正站在爐子邊閑聊。

見著沈令儀來了，兩個媽媽先是一愣，然后趙媽媽就指著知春罵開了。

“你個死丫頭，怎麼大半夜的把人往灶房里頭帶，是嫌姑娘這一路奔波的不夠累是不是！”

可趙媽媽兇歸兇，卻是立刻搬了一張小藤椅過來讓沈令儀坐下，單媽媽也笑瞇瞇地端上了一碗熱乎乎的地瓜甜水。

“姑娘嘗嘗，剛熬好的，糯著呢。”單媽媽說道。

沈令儀莞爾接過，輕地說了聲多謝。

看著與四年前幾乎沒什麼變化的清麗容，趙媽媽不喜從心來，卻又激得不知要從何說起。

“我和單媽媽白日里見著姑娘后，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姑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大富大貴順風順水之命啊！”

聽趙媽媽這樣說的沈令儀自然是心虛的，四年前那件事到現在還是閉口不敢提，但是沈令儀知道，很多人都在等的一個親口代。

“媽媽這麼說真是……折煞我了。”所以眼下，沈令儀捧著甜湯有些進退兩難。

當年在竹院住的時間雖也不是特別長，但是院子里的人對都很好，這一走了之了，換來了大家的傷心難過和追憶，沈令儀心里其實一直是過意不去的。

“姑娘可別這麼說！”單媽媽就坐在沈令儀的旁，聞言便輕輕地拍了拍的手寬道，“姑娘能平安無事就是天大的好事，姑娘有所不知，這四年爺為了找你，可是跑遍了大周南北的。”

沈令儀垂眸，看著碗中的甜湯怔怔地出了神，半晌才似呢喃道，“我以為……大人他早就親了。”

“親？”知春忽然就拔高了聲音，“怎麼可能，爺他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呢。”

“孤家……”沈令儀一愣，抬起頭好奇地看著知春，“那時……皇后娘娘不是已經給大人和柳姑娘指了婚嗎？”

知春聞言就直跺腳，轉頭對著趙媽媽說道，“嗐，娘，你瞧我說什麼來著，就爺那個悶葫蘆一樣的，遲早能把姑娘再憋跑咯！”

趙媽媽瞪了知春一眼，趁著熱乎給沈令儀剝了幾顆栗子放在的掌心中，慢慢回憶道，“姑娘要知道，我們做下人的其實是不敢妄議主子的，小爺對我們恩重如山，他的私事，我們更是不會過問的。”

見沈令儀點點頭，趙媽媽和藹一笑，又繼續道，“當年姑娘出事以后沒多久，宮里是有一道懿旨傳來竹院，老宅那邊請不小爺回去，還專門派了管事的人過來折騰過一陣子關于迎親納娶的事兒，什麼屋子的陳設啦，寢居的添置啦，那陣子啊院子里真是糟糟的，天天鬧得小爺安生不得。”

知春聽著聽著便嫌自己娘親說的太磨嘰，直接沒大沒小地攔在了趙媽媽的面前搶了的話頭。

“哎呦，我娘這墨跡勁兒真是急死人。”冒著被趙媽媽揍的風險，知春干脆拉過了一張小杌子坐下，眉飛舞繼續道，“爺那段時間啊，天天和有人欠了他銀子一樣，咱們私下也都以為他這親怕是定了，結果姑娘你猜怎麼著？”

沈令儀搖搖頭，倒是很誠實道，“猜不著。”

“柳姑娘被人發現和家仆私通了。”知春著聲音，眼里卻滿是雀躍之。

“私唔……”沈令儀差點驚呼出聲，但后半個字卻被知春快手地給捂住了。

隨即稍稍冷靜了一下思緒，拉下了知春的手，深吸一口氣道，“這樣的事，是誰發現的？”

可知春卻聳了聳肩攤開了雙手，“不知道呢，就這，我還是聽阿爹說的。”

沈令儀皺著眉，陷了迷惘的沉思。

陸晏廷子清冷，常日里為人世的來去他素來是不會向旁人解釋的。

若是知春和趙媽媽說的話不假，那麼其中的細微末節肯定是被陸晏廷給按下了，知春他們不得而知也是正常。

但……陸晏廷依然未娶，如今還是單，這件事沈令儀卻是從未想過，不，也不是沒想過，而是從來都不敢想。

想當年會這樣義無反顧地走，柳和大夫人吳氏的態度也是很關鍵的因素，除了不想讓陸晏廷為難之外，也深知自己并沒有什麼資格去和柳氏爭奪。

陸晏廷要娶妻，不管是柳還是別的什麼人，終究一定會是一個高貴典雅的子面面地站在他的邊。

沈令儀怕自己會心生妒忌，也怕自己會因生怨，不想臨了還要如此卑微度日，所以才會以那種決絕的方式和他“天涯永隔”。

可是卻好像忘記了一件事，從來……從來都沒有親口告訴過他，是喜歡他的，也幾乎沒有主地替自己爭取過什麼。

當初的決定，都是自己的“以為”，以為的為他好，以為的為自己好，以為當時那樣做就會很好……

想到這里，沈令儀忽然猛得站起了，作之大甚至險些灑了手中一直捧著的地瓜甜水。

“姑娘？”知春仰著頭吃驚地看著，“你……你怎麼了？”

“哦，我……我突然就有些乏了。”沈令儀是真怕自己再在這兒待下去會在兩個媽媽和知春的面前失態，“我這就先回去了。”

看著沈令儀倉皇而出的背影，往爐灶里添了一把細柴的單媽媽忽然笑瞇瞇地有而發道，“哎，這解鈴還須系鈴人啊，也不知道小爺他那個榆木腦袋到底什麼時候能開竅啊。”

可趙媽媽聞言卻咋著舌直搖頭，“我看難哦，那小男娃娃，那模樣，和小爺小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啊，那本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喲，你說咱們爺那麼大一雙眼睛，是得多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