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科醫生其實很辛苦,辛苦程度排在心外科醫生之後,莊靖方知道這幾年過得不容易,一個孩子年紀輕輕就考上主治,他不用考察,也知道歸國後,的生活一定是一片空白。
“讓我猜,小提琴。”
“不是。”
“鋼琴?”
“不是。”周檸瑯自己說了,“大提琴。也許要去一趟威尼斯。”
“不錯,很優秀。”莊靖方贊同。
Macan行駛在深夜安靜的街道上,梧桐的樹葉已經悉數從葉苞綻放樹葉,翠綠的在夜風中舒展紋路。
“只是一個好,人都應該有一個好,可以解。”周檸瑯不炫技,并不告訴自己的相親對象,要兼職去的樂團是浮霜古典樂團,世界頂級的響樂團,只有技藝湛的樂手才能進團。
是兼職的,他們對考核更嚴,不是技藝湛絕對不讓去。
赫第一大提琴組曲隨機播放到序曲,prelude,周檸瑯的腦海裏自然而然的出現浩瀚星空,帶著茉莉初綻的香氣。
遲宴澤讓周檸瑯最刻骨銘心的地方在于,原來回憶是有聲有味有彩的。
回憶起那年到京南來學琴的時候,好像就是要到這條街的公車站去做36路到風景優的鐘山區,培訓班老師歐老師家就住那裏。
春夜裏,城市棲息了。
在寂寥的街道上幫周檸瑯開車的莊靖方牽,娓娓說起凱瑟琳要他告訴周檸瑯的話。
“凱瑟琳說,當初你去波斯頓上學,第一學期,有人去看你,為你悉心打點一切,學校周圍的數間店鋪他都放了不金在那裏,要那些店主幫忙照顧你。”
“開學第三個月你從學校裏搬出來,租到的條件甚好的房子,其實是他的。他專門選了一個符合你需要跟喜歡的,買下來租給你。那時候也許你們剛分開,他不願意告訴你,你去波斯頓留學,他曾跟過去,將你照顧的無微不至。”
“在你在波斯頓安頓下來後,他也陸續來探過你幾次,沉默的站在角落裏,不讓你發現,凱瑟琳留意到了,猜測出你們的關系,你們以前一定在一起過,但是你從來沒跟凱瑟琳提起過這個人,凱瑟琳自然也不會主跟你說起他,但是很惋惜,為何這麽久過去了,你們還是沒有在一起。”
這是周檸瑯第一次得知,那年從北清大畢業,把在京北還有璃城跟遲宴澤發生的一切全部否定殆盡,說都不要了。
不下千次萬次的告訴自己,忘只是一個過程,沒有好與壞,只要時間夠久,就一定可以忘記遲宴澤,只前往大洋彼岸,奔赴屬于自己的嶄新人生。
多年之後,才被告知,原來以為沒有他的的另一段人生,其實也有他的深度參與。
遲宴澤曾去波斯頓無微不至的照顧過,甚至後來從宿舍搬出去租的房子都是他專門為買下的。
“……”
周檸瑯瞳孔抖,口卷起綿長的灼痛,覺得太離譜了。
遲宴澤以為有錢有勢,就可以這樣辱嗎,他們都分開了,鬧得那麽僵,他還要跑去波斯頓送上研究生。
當初上大學,嚴卉跟周玉進這對父母都沒陪去京北。
結果讀研,遠在大洋彼岸的波斯頓,遲宴澤親自護送去。
而且,事到如今,遲宴澤都沒告訴過周檸瑯,分開的後來,他為做了哪些事。
以為他又新朋友了,又們公主了,沒有區別的,他那麽會哄寵,此生沉淪在他懷抱裏的孩絕對不止周檸瑯一個。
即使這些年,周檸瑯一直這樣給自己洗腦,如今,聽到莊靖方轉述凱瑟琳的話,還是要崩潰了。
忘只是一個過程,沒有壞與好。
但倘若是無論如何都忘不了呢。
自跟他重逢後那種驚懼加的緒崩潰再度襲來,從腔蔓延至四肢百骸,周檸瑯到自己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靈魂早就被那個瘋子拽走了,只剩下一個任他擺布的空軀殼。
故意偏頭,對著窗外的街景足足看了差不多五分鐘,止住眼角繼續滲出生理的周檸瑯才回頭來問莊靖方。
“莊教授,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事,今天是我們相親。你告訴我跟另外一個人早就過去的舊事,是什麽意思?”周檸瑯紅著眼睛,語調嗔怪的怪莊靖方。
今晚在他面前出現以後,的緒一直很淡,跟莊靖方的相只能被概括是君子之淡如水。
直到莊靖方跟提起遲宴澤。
願意出來見莊靖方,是為了分散近來一直去想遲宴澤的注意力,給自己建立新的社關系。
本不想聽這些當極力往前走的時候,那個被說不要了的人,一直在陪走,直到他喪失的下落。
“外科手有很多類型,但是唯一不改的步驟都是顯、解剖、止打結、合及引流。”莊靖方說出外科手六大技作。
周檸瑯上有個堪稱疑難雜癥的毒瘤,為醫生,卻從來連第一步的步驟,顯,都不讓自己進行。
不願意跟人說起遲宴澤,暴的病癥。
“如果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我得幫你功的做一場手。我不希你再逃避。”
幫凱瑟琳轉告完這些話,莊靖方完全沒有幫人複合的意圖,他旨在讓周檸瑯直面過去。
如果跟那個人走不出結果,那麽,就來勇敢忍痛,殘忍切掉長在上的毒瘤。
“他很花?”莊靖方試探的問,“因為太風流了,所以你們才分開?”
莊靖方第一次見周檸瑯,是在港島,中文大學附近的書店,雨天,買一本書,《傾城之》,跟別人說那是最經典的浪子回頭。
周檸瑯在等的浪子回頭。
睿智的莊靖方很容易就猜到那個人是個花花浪子。
能在國專門為四散財,甚至在地價昂貴的波斯頓闊氣買下一棟公寓,只為用來租給,這人家裏應該很有錢,聽凱瑟琳說還是個部隊高,家裏應該很有勢。
這樣疊加的結果,就是讓有著平凡出的周檸瑯跟他的只能走向破碎。
“嗯。”周檸瑯低應。
“因為很花,所以分的手?”莊靖方再問。
“嗯。”周檸瑯再次低應。
“我能問問,他做錯了什麽了嗎?”莊靖方在對周檸瑯進行一場外科手。
顯之後是解剖。莊靖方要跟解析當初那場分手的原因。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他又跟一個舊相好睡了。”周檸瑯坐在副駕,對一個并不悉的人,平淡的說起這件舊事。
“啊。”莊靖方輕斥了一聲,轉而又立刻說,“在白人文化裏,這很正常。其實沒什麽。”
“可是我接不了,我喜歡了他十年。我以為我能改變他。”
周檸瑯說,“我以前有個好朋友,鼓勵我去讓他浪子回頭,後來這個朋友不在了,我還以為我能完對我的祝福,結果才發現,浪子就是浪子,他們不會為誰回頭,肆意追逐風月才是他們活著的意義。”
“那就忘記吧。凱瑟琳的話我帶到了,我希下次凱瑟琳再問起你的生活,你會告訴,你了新的男朋友,而不是跟誰破鏡重圓了。”
將周檸瑯送到住的公寓樓下,幫停好車,兩人站到路邊,說話告別。
周檸瑯手上還拿著莊靖方送的禮。
綠雨。
穿上了人會為一個綠藥瓶,裏面裝著治另一個人的藥。
莊靖方想周檸瑯為醫他的藥。
“再見。”周檸瑯跟莊靖方告別。
“年假結束後,醫院見,希那時候的你已經把引流做完。”
面孔英俊,格謙恭的男子在京南春夜的勁風中對周檸瑯說,“好好度假,春天的威尼斯很適合人去重生。”
引流是外科手的最後一個步驟,他希周檸瑯度完這個年假,能完全釋懷跟這個浪子發生的一切過去。
“嗯。謝謝莊教授送我回家。”
周檸瑯別過莊靖方,轉坐電梯上樓。
走到住的公寓門口,白熾聲控燈隨著的高跟鞋叮叮聲漸明漸滅。
在那閃回的一黑一白,一明一滅裏,周檸瑯見到有人站在戶門門口等。
男人抻著長,咬著燃燒的煙,眉眼頹廢,高聳眉骨下的眼神卻亮兇狠,姿勢懶的背靠在戶門的白牆邊,神輕佻又暴躁,靜靜等著周檸瑯回來。
并且,他已經用這個隨時會發瘋的狀態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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