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白琴鍵

衆人都把目投向周檸瑯。

有人問了會所侍應，聽說從三樓會所經理的辦公室裏走下來，是來這裏應聘的。

這裏是正規的高檔會所，沒有小姐，也沒有爺，但是一個妙齡來應聘也會讓人浮想聯翩。

陸允錦再這麽一當衆刁難，顯得周檸瑯這個人低了他們好幾等似的。

“你是不是啞啊？我沒跟你開玩笑。”陸允錦又抿了口酒。

要論長相，其實他不輸給遲宴澤。家世也是差不多的旗鼓相當。他也很多生搶著跟。

但是從這一屆新生學起，他的人氣就總是比遲宴澤低了那麽些許。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讓陸允錦今晚故意要為難周檸瑯。

陸允錦留意到了自從下樓來，遲宴澤看的眼神好像有點意思。

調整了驚慌的心態，周檸瑯不卑不的告訴陸允錦：“我到這裏來是有其他的事，打擾你們了，再見。祝你們玩得愉快。”

說完，周檸瑯提腳要走，圍著周檸瑯的那兩人還是不放，他們是陸允錦在社會上認識的兄弟。

陸允錦瞄了一眼還是用那個懶姿勢坐在那兒的遲宴澤，角笑意更甚，故意當著衆人，說出周檸瑯的名字：“周檸瑯是吧？你不說名字我也知道，北清大醫學院臨床醫學系大二的。”

周檸瑯了手，想把包裏的手機掏出來，給詹珍妮打電話求救。

但是轉念一想，詹珍妮或許不會幫，畢竟陸允錦是這裏的貴客。

“周檸瑯。”陸允錦再一次，當衆點出生的名字。

于是，在場的人都紛紛議論起來。

“周檸瑯是不是上學期拿特等獎獎學金的那個？”

“醫學院的top1。”

“怎麽會來這種地方啊？真真正正的毀人設呀。”

“是來找兼職的吧，賣酒還是端盤子啊？”

“北清大不是有很多勤工儉學項目嗎，在圖書館當圖書管理員行不行啊，來綠燈港，是不是想釣幾個高富帥啊？”

“你還別說，北清大經管院EMBA班裏好多研究生其實都是為了釣金婿才去的。”

“哈哈哈哈哈，飛上枝頭變凰這麽容易的話，投胎也不用那麽難了，需要花一輩子的時間。”

一群生來站在食鏈頂端的人在擺滿燭臺跟酒佳肴的長桌邊談笑風生。

陸允錦似乎很喜歡這個場面。

在陸允錦要起走向周檸瑯時，嘩啦嘩啦，遲宴澤推倒了在他面前堆小山的籌碼。

“每人領三十個，不夠分的話找會所的人再拿。今晚零點之前，可以用我的名義跟會所兌換錢。過期不候。”他雲淡風輕的說。

說完，撿起面前的煙盒，找了一，叼在角，然後不點燃，就那麽含著，仰月輕啓，說：“陸允錦這生日會太無聊了。爺要走了。”

一個籌碼是一千元人民幣。過期不候。

在陸允錦故意擾路過的周檸瑯，說出一個過期不候以後，遲宴澤也說出了一個過期不候。

一瞬間，在場的人都瘋狂的去搶籌碼。

就連沈沁，都夠手去掃一大堆到自己面前來。

都說遲宴澤大方，有多大方，沈沁今晚是第一次見了。

終于等到熱鬧看的陳頌給遲宴澤喝彩，“哎呀，澤爺牛，撒錢了，兄弟姐妹們快拿籌碼去領錢啊。先到先得。”

生們喜滋滋的搶籌碼。明天可以買個好包了。

遲宴澤真的好隨意哦。拆臺這種事他最會了。陸允錦說一個過期不候，他馬上也跟著說一個。

沒人懂陸允錦是怎麽惹到他的，他忽然就用撒錢這件事來發陸允錦的脾氣。

其實他也沒搞什麽破壞，陸允錦找不到理由怪他。

但是他真的讓陸允錦二十歲的生日宴上能讓人記住的經典，只有遲宴澤闊氣的撒籌碼。

遲宴澤大步流星的離桌，走向出口。裏含的那一直沒點的煙，被他吐在風裏。

先前圍著周檸瑯的那兩個社會哥也忙不疊的去搶籌碼了。

“你要去搶籌碼嗎？遲公子說人見有份。”助理問周檸瑯。助理適才也提心吊膽，怕陸允錦真的為難周檸瑯。

們這樣卑微的打工人本不敢惹金主。

助理沒想到周檸瑯運氣這麽好，形勢焦灼之下，遲宴澤居然會想出這麽一招來為解圍。

“不去，我們走吧。”

“好。”

助理帶周檸瑯走出去，過程中，忍不住好了一個奇。

“周小姐認識遲公子？”

“不認識。”周檸瑯回答。

“原來這樣。”助理心知肚明他們是一個學校的，聽見周檸瑯這樣說，便不再多問。

*

周檸瑯趕著宿舍樓的門關之前回到宿舍，雲昕在看劇，敷臉。

見回來，告訴一個壞消息，“檸檸，我告訴你，我們宿舍要搬來一個新室友，我跟你的二人同居生涯就要結束了。你說煩不煩，都大二快結束了，我還以為我們這宿舍沒人住了呢，沒想到中途殺出一個程咬金。”

“是誰要來？”周檸瑯隨口一問，的思緒還停留在今晚去了那個綠燈港會所見識到的一切紛華靡麗。

他們醫學院的生都來完了，現在是大二下學期的尾，難道安排個下一屆的新生來。

“一個學編導的生，之前在英國上大學，臨時決定回國來，因為太優秀，被藝學院破格錄取了。”陸昕的口吻酸酸的。

這種半途還能來上北清大的都是家裏很有背景，自能力也能打的那種。

“聽說長得巨漂亮，比校花蘇玟夏還漂亮。”

陸昕提起蘇玟夏，忽然想起今天聽到一個八卦。

“聽說蘇玟夏跟遲宴澤分手了唉。這一次是真的分手。”

“你都哪裏得到的消息？”周檸瑯好奇八卦怎麽總能得到第一手的八卦。

以前津津樂道講給周檸瑯聽的那些遲宴澤在上了北清大以後發生的風流韻事，周檸瑯都是半信半疑。

今日，周檸瑯信了。不得不信。

上一刻，在綠燈港的天鵝曼舞油畫前，他跟蘇玟夏漫不經心的糾纏；

下一刻，他懶風流的坐在燈火璀璨的牌桌邊，讓不輸給蘇玟夏豔的沈沁幫他保管籌碼。

抹裹得嚴實的部偶爾會故意過他輕靠在桌沿的手肘。

他卻一直很淡然，對這種生主送來的親熱完全沒有回應。

周檸瑯在回來的路上，心裏不斷的確認到校園裏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遲宴澤就是個浪子，渣男，紈绔公子，風流人，男德敗壞者，誰沾誰倒黴，此生絕對沒有生能拿得住他。

回來的路上，對著京北陌生的黑如絨的天空，周檸瑯暗淡難，在心裏悻悻的想，當時要是高考志願沒跟他一起填北清大的話……雲昕拿起手機，把今日值得看的全部分到周檸瑯微信上。

另外，再為周檸瑯附上盛解說："北清大風流往事匿名論壇，關于遲宴澤的全都是飄紅的熱帖，料人說這一次，蘇玟夏跟遲宴澤是真正的分手。

檸檸，你快去洗澡換服，然後上床好好看八卦，真的笑死人了，蘇玟夏每天秀恩，結果被甩了，這一次，還說，是真的被甩了。"

周檸瑯知道這個匿名論壇，是他們這一屆的新生進校後才有的，應該是計算機學院的哪個程序高手閑著沒事搞的一個流園地。

論壇號稱幫用戶保，所有發帖只要不違背國家法律法規，即可言論自由。

于是這個地方的流方式就變得很自由。

他們這一屆進校的人喜歡去逛這個論壇。

周檸瑯不去，因為上面全是關于遲宴澤邊又出現了哪個漂亮生的更新。

雲昕去，去完總會多的告訴周檸瑯。

以為周檸瑯跟一樣，屬于是那種這輩子都不會跟遲宴澤産生關系的乖乖，面對浪子的風流韻事，只有暗地裏為他嚼舌的地步。

周檸瑯洗完澡換服，也沒等到詹珍妮的回複，說要不要聘用當會所的大提琴手。

本來周檸瑯是很想要這個兼職的，一來可以給鍛煉提琴的機會，上了大學，都沒帶琴來，覺得練琴會影響室友，而且還會顯得很裝模作樣。

周檸瑯是一個低調斂的人，安靜默然，不喜歡被人過多的注視跟評判。

二來這份兼職的薪水給的真的很多，比大學校園裏流行的那些普通兼職好賺多了，周檸瑯并不高尚，也是一個功利主義者，花同樣的時間，希能收到更好的回報。

然而陸允錦對的那場為難讓猶豫不決。

要是以後這種事還是有的話，那怎麽辦。

不見得每一次遲宴澤都會巧在那兒樂善好施的把他在牌桌上贏到的錢拿出來分。

周檸瑯心事重重的上床睡覺。

雲昕發給的沒看，戴上耳機，聽了一首《卡農》的鋼琴獨奏，演奏人是遲宴澤。

以前他們跟過同一個古典樂老師。他被老師點名彈琴，躲在角落裏錄的。

樂評人說，這是一首能讓高興的人聽到憂傷，絕的人聽到希的曲子。

彈奏的時候，循著琴譜，人的兩只手在黑白琴鍵上會靠近，遠離；然後再靠近，再遠離。

眼看終于要彙在一起了，卻立馬又分開了。

就像周檸瑯跟遲宴澤，永遠隔著一段距離。

明知永遠都不會靠近，然而周檸瑯卻始終悄悄在黑白琴鍵的這端為他焦灼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