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是從耶律齊出使大周開始的。

而且原本應該是耶律齊的弟弟出使，但后來此人被耶律齊親手了結，按理來說這樣品行的人不夠能帶著使團來大周，可北境那邊上書的時候，皇帝從未說過不允許。

甚至他表示要殺了耶律齊。

只不過這件事出了意外，此后就一發不可收拾。

蕭止淵的眼眸微不可查的瞇了瞇。

蕭景明看著蕭止淵的神，知道他明白了。他角那抹苦的弧度更加悲涼：“有些路一旦踏上就真的……再難回頭了……咳咳咳……呃！”

話音未落，一更猛烈的腥甜驟然涌上頭，他再也制不住，猛地向前一傾， 一大口暗紅的鮮噴濺在他杏黃的親王常服前襟上。

刺目的紅在夕熔金的線下，顯得格外驚心魄。

“二殿下！”

一道尖細而焦急的嗓音打破了回廊的寂靜。

回廊盡頭，一個面白無須的老太監正提著袍角，踩著青石板發出急促的聲響，快步奔來。

這個人蕭景明和蕭止淵都有印象，此人之前是在皇帝邊伺候著的，后來被賞賜給了蕭雁，蕭雁去皇陵的這些年，一直都由福安來打理長公主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宜。

福安滿臉的驚惶失措，仿佛天塌了一般：“哎喲我的二殿下您這是怎麼了？怎麼病這樣了？”

他沖到近前，看著蕭景明襟上大片的跡和慘無人的臉，聲音都變了調，尖聲對著后隨而來的侍衛吼道：“都愣著干什麼？你們是死人嗎？快！快扶二殿下去最近的偏殿！傳太醫！立刻去太醫院把當值的幾位院判大人全都給咱家請來！快！”

他一邊吼，一邊用眼神嚴厲地示意侍衛。

幾名孔武有力的侍衛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起幾乎虛的蕭景明。

這一次，蕭景明沒有掙扎，也沒有拒絕。

只是在被攙扶著轉離開的瞬間，他極其費力地看了蕭止淵一眼，隨即，他便像被走了所有力氣般，任由侍衛半架半抬著，影踉蹌地消失在回廊盡頭那片漸濃的暮里。

待蕭景明的影徹底看不見，蕭止淵才緩緩收回目。

半晌后，他走回了臨水的涼亭。

晉王看見他后起迎上前：“太子殿下，二殿下如何了？方才那形……”

他親眼看到蕭景明吐的模樣，知道這絕對不是生病這樣簡單。

“已經無礙了。”蕭止淵在石凳上坐下，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緒，“福安已去傳召太醫，想必此刻已在診治。”

他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早已涼的茶，指尖挲著冰涼的杯壁。

晉王也坐下，但心思顯然已經有些飄遠了。

沒多久，蕭止淵放下茶杯，抬眸，直接切正題：“京城近來那幾樁手段兇殘的連環兇殺案，孤聽聞由京兆府協同刑部在查，可有何進展？”

晉王神立刻一肅，坐直了，沉聲道：“兇犯份已然確認，正是耶律羽！此兇殘狡詐，行蹤飄忽不定，京兆府和刑部的人馬撒出去幾，至今尚未能將其擒獲歸案。”

蕭止淵指尖在冰涼的石桌面上輕輕叩擊了兩下后緩緩開口，“孤剛剛得到報，耶律齊此刻正藏匿于城外三十里，那座早已廢棄的‘北驛’。”

晉王瞬間反應過來了他的意思，“殿下的意思是耶律羽，很可能會去那座驛站，與耶律齊匯合？”

“不錯。”蕭止淵微微頷首，“北境王子，潛我大周京師，犯下累累案，殘殺我大周子民，罪證確鑿，罪無可赦，此等兇徒一日不除，京城便一日不得安寧，更有損我大周國威。”

他話鋒一轉，看向晉王的時候已經帶上了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孤思慮再三，將此擒兇重任，全權由王爺置。王爺執掌京畿衛戍，此事由你來理最為妥當。”

晉王心中念頭飛轉：“太子殿下這是想要……”

“王爺只需要把這件事做好就夠了。”蕭止淵站起，沒有讓晉王把話說完，“明日卯時初刻，本王會命人將北驛的詳細布防圖及耶律齊藏匿的位置，送至王爺府上。”

他不再多言，對晉王略一頷首，便轉離去，影很快融涼亭外那越來越濃的暮之中，消失不見。

晉王獨自一人留在涼亭里，臉上的笑容如同退般緩緩收斂，他端起石桌上那杯早已冰涼的茶，并未飲下，只是用指腹緩緩挲著杯沿殘留的茶漬，目深邃地向蕭止淵消失的方向，久久未。

夕徹底沉西山，暮四合，涼亭外的線迅速黯淡下來，預示著漫長黑夜即將來臨。

長公主府的書房，彌漫著一與主人雍容華貴表象截然不同的冷氣息。

燭火搖曳，將影子投在墻壁上，如同蟄伏的鬼魅。

溫明棠的指尖拂過深檀木書架的邊緣，細膩的木紋在指腹下流淌，的眉頭卻越蹙越。

這書房的布局著違背常理的詭異。

尋常富貴人家的書架，為求采通風，必定坐北朝南，而蕭雁的書架卻偏偏背對著那扇雕花木窗，將唯一的源完全遮擋，使這半邊書房陷一種令人抑的昏暗。

那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案，本該放在線最充足的窗下，此刻卻像見不得似的，被刻意安置在書架投下的影深，就連案頭那幾盞雕細琢的青銅燭臺，擺放的角度也刁鉆古怪，燭非但不能照亮書案，反而在墻壁上投下扭曲晃的影子，平添幾分森。

“徐護衛，”溫明棠的聲音得極低，在過分寂靜的書房里如同耳語，示意徐文靠近，“你看這些書。”

徐文依言上前，借著搖曳的燭看向書架，上面整齊排列的并非尋常經史子集和詩詞歌賦。

《幽冥錄》《鬼谷》《祭通神》《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