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就是忽然想起你們那個訴訟,應該沒判離吧。”
沒有判離。
拖了十五個月,結果是必然。
“就去這家火鍋店吧。”李羨俯,對比手機上的地址,作車載顯示屏,打開地圖。
聽出曲折直白的拒絕,孟子瑋闔上。
暫時沒有別的話題,車陷沉默。
李羨倚回座椅靠背,扭頭看向車窗外。
風景向后流逝,霓虹燈拖曳虛影。
除了上次的偶遇,上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想。
似乎是去年,在京市。
去年疫發,一發全,全國警惕。
李傳雄年初來京市治病,三個月后需要預約專家復查,但三個月后形勢已然大變。
封村封路,他出不來了。
原想等一等,等待解封再出來,可李傳雄況實在不佳。
李羨趕回宜溪,村口的路已經被土堆封住,白日由干部鎮守。
只能夜里從小麥田里悄悄跑進去。
劉紅霞來開門,雖然很久沒見了,親切地微笑,李羨還是一眼注意到眼里的紅,像被歲月割開的傷口。
要面臨的不只是如何去看病。
疫期間,醫療資源會有傾斜,無論是醫生還是床位藥品,都容易張。李羨作為記者,清楚這一點。
當夜,主打給孟恪。
此前因為他的主,兩人見過幾次,但從不接他的電話,也沒回復過任何消息。
因為覺得自己要有自尊。
可在親人的生命健康面前,自尊心卑陋如塵泥。
孟恪問過的況,十分鐘后給回了電話,收拾好東西,明早準備出發。
后來他來京市出差,專程來探病。
關于李傳雄的病,李羨一直很激孟恪。
曾家孟家這麼多人,他是唯一一個給病人尊重的。
不管是一開始剛認識,還是鬧到現在這種僵冷的局面。
病房里相,無論如何不應該冷言冷語。
跟孟恪聊了幾句。
因為找不到護工,看護病人的重擔全在李羨和劉紅霞肩頭。
那天媽媽被勸回酒店,自己在醫院守了十多個小時,到次日早晨孟恪來時,已經困到睜不開眼睛。
他說他來照顧一會兒,回酒店睡一覺。
李羨回酒店睡了不久,頭腦昏漲地起床沖了個澡,趕回醫院,推門進病房。
孟恪就坐在床頭那張鐵架的折疊椅上,外套掛在椅背,上是一件黑中領,眉目沉和安靜。
李羨在酒店睡了三個小時,其中兩小時在夢里掙扎起。因為太困倦,一重夢著一重夢,總是以為自己起床了,其實還在夢境。
后的窗戶敞開通風,白紗簾飛揚,影在他肩頭晃。
昏昏沉沉地看著他,忽然鼻尖泛酸。
在父母面前強撐的堅強破碎一地。
那時鄭素素已經來京市發展,兩人在醫院里冤家路窄地見。
鄭素素自以為在李羨這里過屈辱,對的‘黑歷史’一清二楚,再見面一定要當面償還。
李羨沒有理,徑直掠過,還是聽到幾句話:
“......舍不得好日子吧。但是騙婚的假貨有什麼資格舍不得呢。孟太太?曾小姐?”
“不會要找老公封殺我吧?真害怕。可是你們離婚了哎,人家現在跟正牌曾小姐很登對,這兩天還來給未婚妻新畫廊捧場......”
孟恪行事低調,這種事極發生,至這幾個月里,沒人在李羨面前提過這種話。
但這種事一旦出現,當時的心大概就是一潑冷水當頭澆下來,心的冷意。
那天之后跟他斷了聯系,也拒絕任何見面。
孟恪現瓊是婚約關系,不了這種互相捧場的場合。
其實在之前李羨和孟智元的對話里,老爺子暗示過,可以像江若琳和孟世坤一樣待在孟恪邊。
李羨那時沒有接招,現在也不會同意。
關系退回一開始,算給他一個重新考量的空間。
誰知一路僵持到現在。
不知道他打算保持這種不倫不類的關系到什麼時候,才能將放棄。
有時候會恍惚覺得事其實早已結束。
上次倉促的見面,忽然開始,忽然結束,讓人不知所以然。
路過護城河,垂楊垂柳,水面清碧,兩三點白燕斜掠而過。
“羨羨你知道嗎。”孟子瑋提八卦似地開口。
李羨回神。
“華電的小太子在追現瓊姐姐,那一個高調哦,據說被他老子一頓罵,已經關閉了。但我覺得他下次還敢。”
耳朵自捕捉關鍵詞,可李羨茫然。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我覺得吧,他家老頭不近人。反正小太子單,現瓊姐姐也是單。”
尚未南遷的燕掠過水面,碧波輕漾。
李羨心跳通然遲滯。
怔忡著扭頭看子瑋。
孟子瑋:“我也是才知道......他們的假婚約結束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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