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郁站在他后，大氣也不敢出，

“不肯。”

意料之中的回答。

京漾目閃了閃，角邊溢出一抹苦笑，似不死心，又問了一句，

“問過嗎？”

齊郁咽了咽口水，聲音越來越低，

“沒有。”

前廳，寂靜無聲。

午后的日悉數照了進來，落滿男人冷峻深邃的臉龐，他淡淡抬起烏黑的眸，眼底翻涌出復雜的神，沾滿了跡的指尖漸漸攥，發白，最終克制著歸于平靜，極致到詭譎的平靜。

秋日的風穿堂過，抑在嚨里痛盡數發作。

劇烈咳嗽過后，他垂眸，聲音淡淡，

“知道了。”

京漾跪了七個小時。

最后一抹夕消失在天際，夜如同一張細的大網，漸漸罩了下來，空氣中蔓延著一淡淡的氣。

終于，過了半個小時，淅淅瀝瀝的雨沿著屋檐往下滴落。

京家上下，氣氛冷沉，無人敢在前廳停留。

姜凝站在門口，冷冷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重重嘆了口氣，斜看了眼管家，道

“愣著做什麼，去請醫生。”

再這樣跪下去，可真要失休克了。

齊郁匆匆上前將男人扶起，輕輕一，滿手的，猩紅眼，目驚心。

他聲音抖了抖，

“爺。”

京漾膝蓋磕在冷冰冰的地面上，刺骨的寒意深骨髓，他保持著一不的姿勢，不肯起來。

姜凝心里清楚他在想什麼，冷冷斥了一聲，

“收起你的念頭，我是絕不會替你去求這門婚事的！”

天花板的水晶燈投下明晃晃的線，拉長了他的影，男人神淡然，深邃凌厲的眉眼存了幾分冷然。

“嗯。”

他眼底思緒浮沉，語氣淡淡的，

“反正我不會放手。”

幫不幫，都不會影響他的決心。

姜凝被他一句話激得氣翻涌，沖上前想揍他。

可面對他滿的傷痕，又無下手。

齊郁還想攔，又挨了幾腳。

他躲也不敢躲，

“夫人。”

姜凝把氣撒到了他上，

“你也是個蠢貨。”

“陸柯是這麼教你的嗎？陪著他做盡這些錯事。”

“對不起。”

姜凝閉了閉眼，陣陣無力涌上心頭。

京漾怕是早就將霜霜視作自己的私有。

咬住了不肯松口，生拖拽也要將叼回自己的巢，這是的本能，過于直白的喜歡，終究會變不講道理的占有。

轉離開前，冷著臉命令道，

“你好好跪著，沒我的允許，不許起來！”

—

傅霜回了德國，昏睡了兩日。

醒來時，裴妙星就坐在床邊靜靜看著。

掙扎著坐起來，止不住的心虛，喊人的聲音也是小小的，

“媽媽…”

母親，難得的正經神，板著臉，聲音也是冷的。

“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傅霜嚨發，張了張，什麼都沒說出來。

裴妙星忍了一會兒就忍不住了，撲上前把抱進懷里，未語淚先流，默了片刻，啞著聲道，

“阿凝什麼都跟我說了。”

“你爸爸很生氣，他要做什麼，我可攔不了。”

傅霜愣了愣，搖搖頭，祈求般的語調弱弱道，

“不要。”

父親的手段，是知道的，從來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

傅霜臉不由得白了白，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去找他說清楚。

裴妙星皺眉，神漸漸復雜，不可置信般看著，

“你…你還著他？”

睫的，不肯回答。

“……”

裴妙星氣得說不出話，將推回床上，道，

“你給我好好休息，哪里也不許去！”

“你怎麼這麼笨？還喜歡他什麼呀！

傅霜抱著膝蓋，嘀嘀咕咕，

“喜歡就是喜歡。”

“我從小喜歡他，媽媽你知道的。”

裴妙星一噎，艱難從嚨里出一句，

“他關著你你還喜歡，你是不是缺心眼。”

“這個不喜歡。”

所以回來了。

被關在霜園的日子，沒有自由，亦沒有尊嚴可言。

每日要做的事，好似就是等他回來。

他時而溫，大多數時候都是強且蠻橫的。

不知節制的索取，侵占，連哭的權利都不給。

不了這種生活，像被關在玻璃罩里，連呼吸新鮮空氣都是一種奢侈。

可想起京漾，的心口還是會作痛，都不下去的痛。

“他只是病了，他會好的。”

裴妙星不想聽說這些，囑咐了幾句，轉離開。

彼時 京市

霜園，房間，一片昏暗。

京漾靠坐在床尾，手臂搭在膝蓋之上，修長如玉的指尖中央夾著細煙，星星點點火照亮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寂靜無聲的環境下，他似一團點浸染在黑暗中，出幾分孤單頹靡的味道。

齊郁站在門口，進退不如。

“爺，派出去的人都被發現了。”

傅家似早有預料，將整個莊園圍得如同鐵桶一般，百里開外都有人巡邏，陌生的蚊子都飛不進去。

京漾嗯了聲，掐了煙，仰起頭，清冷的眉眼漾開淡淡的哀傷，煙霧彌散，往上纏繞，漸漸遮蓋住他冷銳的面容，從薄溢出的嗓音冷無溫，

“繼續。”

“是。”

偌大的房間，又靜了下來，手邊的小刀，劃破了他的手腕，尖銳的刺痛泛起，他垂低了眉，一深一淺的呼吸趨于平緩。

他的手腕間，那一塊方形黑紋，已經遮蓋住一條條疤痕，結了痂的，不會再痛，會，抓心撓肝的。

他每次控制不住心的痛時，總是會以這樣的方式疏解。

鋒利的刀刃一次又一次劃破皮，鮮溢出，流了滿地。

他默了片刻，又漫不經心地掏出手帕，一點一點干凈，簡單的止，包扎。

“爺！”

齊郁去而復返，聞到屋淡淡的腥氣，呼吸停頓了幾秒，立馬走了過來。

眼前的一幕悉，而又讓他驚慌，無措。

他倏然想起來，霜霜小姐臨走前，站在候機大廳，冷風簌簌，帶起幾抹專屬于的甜香。

臉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看，在猶豫，在悲傷，細細的眉擰作一團，輕靈的嗓音里裹挾著濃濃的擔憂。

“你記得讓他好好吃藥，好好復診。”

齊郁收了心思，略微苦地將地上的小刀撿起來，扔掉。

沒有用的。

治不好。

爺只有在霜霜小姐邊的時候，才會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