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睡一覺,一天又過去了。
不過秋霖了,“夫人這麼難,有沒有告訴侯爺?”
告訴侯爺,可能已經有了孕,侯爺還舍得再生氣?
但杜泠靜卻道不急,“最好先確定了,再跟他說。”
免得他空歡喜一場。
便與秋霖商量著,怎麼從外面請個郎中先問問診。
恰這時,艾葉跑了過來,“夫人去訓斥奴婢哥哥的,他又糾纏安侍衛。”
菖又糾纏崇安,“是為何?”杜泠靜問。
艾葉不翻了個白眼,說自己胞兄這次又被關起來,便又惦記上侯府的狗,但怕自己卡里面,就捉了只白兔放進去。
他瞧著那白兔蹦蹦跶跶的,把狗里的雜草啃了,一副寬敞模樣,就探著腦袋往里面試了試。
誰想崇安帶侍衛經過,見此間有靜查探來,菖一張,腦袋往前一,卡在那狗里出不來了。
待崇安給他拔出來,他就纏住了崇安,“說自己頭暈目眩,還破了油皮,讓安侍衛給他看病的醫藥錢。眼下正糾纏不休呢!”
艾葉氣得,“真是不嫌丟人!”
秋霖笑起來,也道真丟人,杜泠靜倒是想到了什麼,了艾葉。
“讓他別糾纏崇安了,就說我給他請個郎中,過府來給他看病。”
秋霖一聽就明白過來,正好能幫著夫人一并診斷了。
被菖這麼一鬧,杜泠靜恢復了些神。
簡單吃了些粥水,回了正院的西廂房,繼續收拾三郎留下的諸多紙頁。
翻了又翻,見三郎除了在錦衛的事上留意之外,還在一人上多留了墨跡。
是竇閣老。
竇閣老年歲比父親長,閣卻又比父親晚。
竇閣老也曾年中舉,舉業順風順水,早早中了進士。但他早年持才傲,言語頗為犀利,得罪了不人,甚至在先帝在位時,上書明指先帝優寡斷,才導致文武相爭不斷,朝堂不穩,為君之道,無法廣安天下。
彼時他這話一出,把人都嚇得不輕,畢竟誰人敢把朝堂混,全都歸咎到皇上上,劍指君王。
先帝倒是沒說什麼,為對他進行如何的置,但卻有朝堂其他員,為皇上出氣,不到一年的工夫,連貶三級,貶到了無人問津做個小。
竇閣老在那無人問津地,前后做了近十年的,或是鋒芒褪去,他才漸漸通了路,回升階。
不過先帝朝時,他一直不重用,直到今上繼位,他才突然被用氣。
先帝朝也因為太子過世,幾位皇子龍爭虎斗,搞的烏煙瘴氣,黨派林立混,最后誰都沒想到是殷王登極。竇閣老那會無人賞識,不分屬任何派系,反而被今上看上。
而他再無從前“指點皇帝”的意氣,人雖年紀斂沉穩,更懂為、為臣之道,皇上越發提拔了他。
待到他父親新政阻斷流離,又回鄉守孝,新政無以為繼,皇上便點了竇閣老來收這一攤。竇閣老下手極快,連同父親不已經順利推行下去的政策,都被竇閣老停,又干脆利落地阻絕。
那時在青州家中,常見父親對著京中來的邸抄、信函,默默發怔嘆氣。
而竇閣老的雷厲風行,更得皇上賞識,閣已在門前。
但那時,竇閣老還沒閣,看到三郎在邸抄上的筆墨點畫。
皇后的太子突然病逝之后,竇閣老第一個提出要盡快立雍王為太子,以保國之本。他更是立時就站到了雍王后,大力支持。
而就在他支持雍王的同年,皇上提他了閣。
杜泠靜在三郎點畫之,多看了好一陣。
從前在書樓之中,問這些政事,也就只能做到總有耳聞而已,細就不太了解了。
可自進了京城之后,這個原本再不喜歡的權利漩渦,無可避免地踏了進去。
果如所料,這里充斥著混的明里傾軋和藏在暗的謀,而這座皇城里更重要的是,每一個人都深陷其中,有著他們的無奈與執意,又或者說是緣故或。
原本離最遠的便是侯爺,而他如今離他最近,就不消說了。除了他,貴妃娘娘、皇上與皇后、雍王與慧王,邵伯舉和邵家,魏琮和魏玦,還有竇閣老……
已漸漸能把他們的模樣,從遠的簡單名諱,看進到自己的眼睛里。
只是還有許多重要的事,不知道,而他們亦不會輕易告訴別人。
杜泠靜又把三郎留下的紙張,翻了又翻。
三郎亦有不曾告訴的事,他多年收集來的這些紙頁消息,顯然不只是集來看看而已。
又把有關竇閣老的消息看了又看,不想這時,有人送了張帖子,上了門來。
看向那請帖上的落款,一時間驚訝不已。
*
陸慎如下了朝,又與竇閣老遇到了一。
“聽聞侯爺在西北捉了那韃靼九王,可問出些什麼來了?抗敵一事,其實該文武共通。”
陸慎如只哼了一聲。
他竇閣老當年雖不曾參與主張議和,但他麾下這些文臣,卻與當年的議和黨盡是迭。
那韃靼九王他是捉住了,眼下正在押來京城的路上,但會問出什麼,他道。
“哪日竇閣老也掌兵上陣,陸某再告訴你不遲。”
他不肯說,竇閣老也不稀奇,上卻道。
“侯爺真是令人寒心,但你我素無往來,突然互通有無倒也奇怪。罷了。”
這話聽在陸慎如耳中,又是一哼離了去。
但竇閣老出了宮門,卻見家中仆從一張臉皺紙團。
“何事呀?一副苦相。”他捋著胡子問去。
最近他府上老母親要過大壽,他雖然不張揚,但老母已巍巍,又還能活幾年?只能把壽過了。
不想仆從上前道,“老爺,老太君遣人送請帖,犯了糊涂,竟把請帖送去了永定侯府!”
竇閣老:“……”
他才剛說完跟那陸侯素無往來。
只是帖子都送了,他還有什麼辦法,這回一臉苦相的了他。
“老太君呢?”
“在家吃棗呢!”
……
陸慎如聽聞了此事,他也愣了一下。
崇平道,“竇閣老似乎也不曉得,看樣子是他家那老太君犯糊涂了,竟專門給夫人下了帖子。”
陸慎如沒當回事,他想還能去赴宴不?畢竟那是與他最不對付的竇閣老。
他回了積慶坊。
但到了家門口,卻不想起昨晚,與他扣了十指的事。
掌心仿佛還殘留著掌心的溫熱與。
他心下不由也跟著了一,可心里升起一個荒謬的念頭,會否也曾同蔣竹修這般?
男人下馬踏府里的臉又不太好。
崇安遠遠看著就頭腦,陸慎如并沒留意他。
可今日卻沒在遠岫閣院門前,看到有人等他。
昨日果然是一時興起而已。
可他一步踏遠岫閣,卻見有人就坐在他書房前的廊下,戴了那套紅珊瑚的頭面,穿了一淡黃并水紅的紗衫,再不是那日的素白裳,略沾些許口脂,氣全提了起來,風吹得腳下的輕紗擺搖搖曳曳,如飄在他心頭。
只是男人耐著,沒似從前一樣,喚著“泉泉”,便快步上前。
他一時立著沒,控制著目不能一味落在擺上,面上冷淡依舊。
崇安在旁飛快地眨眼。
夫人今日專門打扮得如花般俏麗,府里的侍衛都不敢抬眼了,侯爺真能沉得住氣?
第88章
陸慎如不想沉不住氣。
但今日特特穿了鮮亮的裳, 坐在他書房門外的廊下,仿若夏花都盡數綻放在了他院中。尤其還特特戴了那一套他送的紅珊瑚的頭面。
知道他最喜歡看戴這個,此刻歪著頭看過來, 好似在問:
陸惟石還要生氣嗎?
慣會拿他……
陸侯雖不肯立時就換了臉,卻也心下止不住一, 目和了三分。
杜泠靜當即就察覺了他的變化。
他回來之前, 請來給菖瞧腦袋的郎中,幫一道看了,待雙手切完脈便同道喜,道是, “夫人這是正經的喜脈,看起來已有孕兩月有余了!”
喜脈, 杜泠靜亦欣喜,但若是兩月有余,算起來那會還在跟他賭氣,每次都吃避子藥。
他雖不快, 卻本不在乎, 還大言不慚地要和的避子藥, 比比到底誰更厲害。
這麼看來,他竟贏了。
杜泠靜對此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但這個他期盼已久的消息告訴他,他是不是不生氣了?
不過杜泠靜沒立刻說。
都略作打扮了, 那自是要鄭重一些告訴他。
“侯爺先去換裳吧。”
他剛從外面回來,自是要換裳, 陸慎如不知到底要作甚,去也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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