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輕時哪里是規矩的人，他自小就在道觀長大，也最討厭那些規矩，便道：“將東西放下，你們都出去。”

很快，屋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合歡，事已至此，你還是安心穿上喜服，靜待今晚的婚禮吧，奚世子一個月了還未來尋你，想必是已經放棄你了，又何必只等著他一人呢？”

孟合歡卻道：“怎麼，那幾個人竟同意你這瘋狂的行徑？”

宋輕時坐在邊，聞言便笑道：“為什麼不呢？他們有什麼好辦法嗎？”

“他們啊，白毓那人看著風流不正經，其實是最信奉世家那一套的人，他可從來不會做真正出格的事，蕭若華看著桀驁難馴，可從小到大，唯獨自己的婚事他才敢出口反駁，還是用自己做換，唯有我，合歡，我愿意放棄做世家之人，咱們婚后安安穩穩地藏到一個小城，從此再也不摻和這些事，不好麼？”

“合歡，這不是你從前夢寐以求的嗎？”他用清冷的眉眼曖昧地描摹邊的郎。

合歡在這種眼神的攻勢下越來越心慌。

“我夢寐以求的東西，瓊寧已經給了我，不需要別的人再做多余的事。他用一個盛大的婚禮將我迎進門，讓我安心，讓我平靜，讓我快樂。而且是你們一起將我進王府的，宋輕時，你莫要再妄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了！”

宋輕時有些慌，合歡說的這些他都明了，甚至心里害怕真的想起一切，那樣只會恨他，恨他以前的傷害。

“合歡，我是真的喜你，我喜你多年了！如今他不知在何，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保護你呢！我知道在這種地方婚是委屈你了，但大禮不過是虛名，我將母親請來了，咱們照樣是名正言順...”

卻被孟合歡打斷。

“如果大禮只是虛名，你為何要強求名正言順呢？”

宋輕時的話戛然而止。

他忽然緩緩笑起來，倏爾越來越大聲。

“合歡，你的眼睛總是這般毒，輕而易舉的能看人心。”他略帶慘淡地說。

或許他自己都沒發現，口口聲聲對世家名頭視作糞土的自己，對于名分二字的執念已經深骨髓。

“我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喃喃道：“出生在這種家庭里，分明不是我所求，”他忽然面一變，猛地擒住合歡手腕，有些癲狂道：“莫非你也瞧不起我”

“我知道世家之人都瞧不起我，說我是混淆脈的生子，但你不能瞧不起我，合歡，今日你就和我婚吧！你不知道我等這天已經多久了，明明是我先向你訴說心事的，可你卻瞧上了殷明瀾。不過沒關系，他終究護不住你配不上你，奚世子也是，他們只是你生命里的過客，只有我宋輕時，才是你夢中注定的郎君！”

他一雙眼睛亮的驚人，合歡卻渾不適，心中急切，也不知那幾人能否將口信送到。

強行將自己的恐懼煩躁制住，裝作一副被他打的模樣：“你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喜歡我這麼長時日？”

宋輕時癡癡道：“是，旁人說我目下無塵，殊不知我這個人從來未你的眼，任憑多麼深，仍然求不得你。”

“唉，又是何必。罷了，我的心愿就是游遍天下，既然你能為我完心愿，嫁你又何妨？”

宋輕時被這巨大的驚喜襲擊，恍然不知在何如在夢里，他握著合歡的手一：“...真的？你莫不是在騙我？”

“...自然不是！”

“但是有一件事，我一直用的是燕京恒娘胭脂鋪里的胭脂，這里的太干不熨帖，你便喜娘去燕京買回來，什麼時候買好，什麼時候才能親！”

比起和這伙人在一起，還是被殷明瀾找到保險，至他是皇帝，為了皇位和臣子的意見著想，總不會輕易將這還是世子妃的人強娶了。

宋輕時立刻喜娘進來，他快速吩咐幾聲，又來幾個侍衛去護著喜娘。

合歡淡淡看過去，和一個喜娘對上眼睛，對方惶恐地垂下頭。

借機將一個發簪藏在袖間，不會將所有希都寄托在別人上，此次能否逃就看此舉了，只希的運氣能好些。

第94章 強婚

◎宋輕時終于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月亮◎

“哈...”張打了個哈欠，眼睛里溢出一點點淚水，他不甚在意地用手背抹去。

“嘿你這家伙昨晚是不是又到賭坊去了？”一旁同僚李三眉弄眼，“你可仔細些，這陣子大人正在氣頭上呢，莫要撞上了。”

張撇：“大人日里跟著高侍衛搜山搜人，早就累的歇下了，哪里還有勁頭，連剛娶的小妾都沒功夫看。”

“切，這你就不懂了，上頭皇帝老子的命令，咱們大人可不得兢兢業業，你小心些，大人還在里頭伏案呢，萬一出來撞著你這副樣子，賞你幾十大板，可不冤枉？”

張想了想，他們大人出世家，向來不把他們這些皂吏放在眼里，平白無事還要尋些事折辱一下，真他住錯，可得興師眾好好出出怨氣。

為了這麼一件小事把命配上不值當！

他小聲道：“謝了兄弟，改日請你吃酒！”

可白日里他們也要被大人支使出去找人，現在值班實在沒有神頭，便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

“你說這些世家子怎麼想的啊，那麼高的懸崖，跳下去可不得沒命，還非要找尸，要我說，不是被狼吃了，就是被水里的魚吃了。”

“誰說不是呢！”

“欸，我家小舅子是張家郎君邊的幫閑，他說這次掉下去的是長寧公主！”

“嗬，公主這是失腳嗎？可惜了了，才剛剛新婚，花樣年華啊！”一老吏嘆息。

“說不準是被人害死的，我聽說長寧公主和很多人有仇，現在攝政王失蹤，那些人還不得尋報仇？”

“但長寧公主為人好，每年老王爺王妃壽辰忌辰，都會做大祭，將祭祀的食并其余的一起發給窮苦之人，不瞞各位，我前些年家里日子苦，還親自去領過呢！”

“這倒是，早些年我曾和公主有一面之緣，生的仙人下凡，還救了一個快要死了在冰天雪地在地上爬的難民...”

“你說的是小云天？”那個小吏有些興，他可是小云天的戲迷，“那日戲園子里小云天當面要報恩嘗，可是梨園佳話啊！”

“我看啊，保不準是衡郡主干的！”有人一臉神。

“嗬...”張一凜，衡郡主他當然知道是誰了，囂張跋扈，常常在街上縱馬，嚇得行人四散，他們這些平民自然對這種世家貴胄十分畏懼。

“我也知道，當日酒樓之上，蕭家的郎君親口說為了長寧公主他要和衡郡主退婚，郡主可是皇室脈，自然容不下失去雙親的公主搶夫婿，這不，春獵可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你說的這是什麼啊？明明公主和世子是殉的，我聽王家郎君親口說的。”

“殉？”

那人得意道：“就是殉，你可知道現如今好些世家郎君喜長寧公主，然而礙于攝政王在不能得手，如今王爺死了，他們可不就蠢蠢。可憐公主絕代佳人，為了保住清白，和世子雙雙自盡，好一對苦命鴛鴦！”

“事實竟是如此？”

“自然！”

眾人一時有些默然，饒是尋常人一輩子也難上什麼真，但梁祝之類的故事能亙古流傳，說明世人對這種還是向往的，如今得知了這種故事，無論老，無論如何，心里都覺惻然。

“這些人真可恨啊！”

半晌，才有人忽然道。

就連這樣的貴胄都被世家如此辱玩弄，更何況他們這些平民？

“無論如何，都與我們沒關系了。”

“張哥，攝政王在的時候，那是世家在罵，我們也在罵，怎麼他如今死了，燕京眼看地就要起來了？”

張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末了用鞋底一踩：“誰說不是？短短半個月，大司馬已經換了八個人，什麼張家的王家的李家的，后面說是蕭家的人，還以為這個能呆的久一些，但如今也被瑞王府彈劾，堂堂大司馬，比窯姐兒換男人還快！”

“噗嗤，還是張哥會比方，真是形象！”

“別的不說，大司馬可是咱們頂頭上司，換一個人，咱們得孝敬一次，如今才是月初，我上月響銀已經花了，大人也沒有什麼好臉，我瞧著大人前幾日新得的宋大家玉扇，這幾天也沒在手里拿著。”

“唉，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咱們這還是沒有油水的地方，那些油水足出門被人捧著的，最近什麼都不敢做，就怕被人捉住錯，或者被人設圈套，差事就沒了！”

“你說這皇帝老子也不管管！”

“嘿，陛下再大，那也沒有世家大，沒聽說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嗎？我敢說就是下一任皇帝繼位了，大司馬也是那幾個世家的世襲，其他世家就算走大運得了，屁都沒坐熱就要被撅下去，惹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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