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竟然跑去競燈了...還真是，一無所懼啊。

他有些復雜地著那道紅影，這艘畫舫離得遠些，看不清合歡的臉，在月映襯下，像是平整無暇的宣紙上落下一點朱砂。

以的聰慧，不會不知此舉的冒險，一定會讓整個燕京議論紛紛，以宋去意的任，遲早人人都會知道，一國公主跑去競燈，到時候哪怕礙于攝政王府的威名那些人明面上不敢說什麼，背地里流言蜚語絕對不會。

可還是做了。

宋輕時難得有些困：為什麼？宋去意的競燈有許多年了，以往不是沒有新奇有趣的，可從來沒有注意過，往日也不這些脆弱的，只能賞玩毫無用的東西，怎麼此刻，又要去求燈？

是送給什麼人麼？可是，分明還在生氣，連若華的生辰都沒去，怎會有心思尋燈？

宋輕時看的分明，自從萬福死后，孟合歡再不會原諒陛下和若華他們了。

他一雙狹長的眼瞇起，高鼻梁下的薄恰到好地出笑意：那些人還真以為自個能比得上萬福呢？

那只狗，在年時就陪著，還說的上是為而死，宋輕時可不是自欺欺人的人，能蒙著眼睛說服自己，他知道，在孟合歡心里，那只狗要比他宋輕時重要多了。

雖然真相讓人挫敗，但要得到想要的，就不能一廂愿活在自己的想法里，這一點，他自認為比其他人強百倍。

只是，若是不是其他人，難道是要將燈送給奚瓊寧？

這個念頭如此怪異，可宋輕時心里的異樣卻越來越重，待翻來覆去回想這段時間的經歷后，他不得不承認，這極有可能是真的。

那日魏將軍府宴，就對奚瓊寧極為稔，應該相識已久，沒想到這位公子竟然就是王府世子，合歡嫁的人。

宋輕時的手微微攥。

那日發生的事太多，其他人可能沒有注意到，但是他和奚瓊寧過手，自然記得他的樣子。如今合歡嫁了他，對他也頗好，那麼，這場婚事，可是那人事先謀劃好的？

這位奚世子，怕是早早就對孟合歡有了吧？

那呢？是否也對奚世子有意？

這一刻，宋輕時恍若回到多年前的忐忑惶恐。

【作者有話說】

注：王維詩里的相思

小劇場：

“長寧公主和賤民一起競技，這算什麼？”

算什麼，算腦上頭，恨不得把孔雀尾奪來自己上顯擺嘍！

孟合歡：拉拉我是為我夫君拉

貴婦人：沒眼看，我也真是的，說干嘛，腦上頭的郎什麼事做不出來，想當年……

其余吃瓜貴婦人：什麼什麼，展開說說？

貴婦人（還沒反應過來）：想當年我看上夫君，邊有好幾個人爭搶，我攔著他，唱了七天的山歌，所有人被我嚇退，抱得男歸～

其余吃瓜貴婦人：哦～

孟合歡：哇哦～

第52章 遙

◎世子，那小皇帝攔住娘娘了，咱們快些過去將他趕跑◎

合歡眼睛一轉，絕對不能再跳此舞,不然很容易被人發現的。

“我競燈不用此舞。”道。

可盧三娘不依不饒：“昔日公主做舞時我并沒有親眼見到，如今宋郎君說我的舞偏頗，還請公主為我解。”說罷行了大禮。

這郎怎麼如此倔強呢？這大禮可是必要時才行的，如今這麼一來，孟合歡被架住了，如果置之不理，豈不是要被人議論？

更可氣的是，知道這盧三娘并沒有懷著惡意，只是腦筋太直，鉆牛角尖，讓有一種生氣都是打在棉花上的覺。

宋郎君被盧三娘的不依不饒煩的頭疼，當下便道：“今日來了這麼多人解題，走了許多，還剩廖廖幾人，我看剩下的也沒有什麼好點子，便請公主做此舞，讓那盧三娘知道自個敗在何，不然本公子寧愿撤了這競燈。”

孟合歡不由牙，這個公子哥，煩人的，便微微抱怨：“還真是像宋輕時一般討厭，不愧是兄弟。”

無人發覺宋去意忽然面淡了幾分。

剩下的幾人自然抱怨，他們還沒參賽，怎麼得燈的人就定了，奈何宋去意向來乖張，他著好不容易從盧三娘手中取來的袖子，上面的褶皺實在刺眼，他一貫潔，方才又聽見一個討厭之人，此刻心實在不好，又見人鬧事，便隨口道：“本公子定的規矩，想改就改，你奈我何？”

這話說的欠扁，合歡都聽見邊人暗暗運氣，奈何拿他沒辦法，只好自去了。

略有些麻木地想，好歹馬上就要結束了，不用再等許久。如果再跳那舞，雖記得作，卻一定比不過盧三娘練，也并沒有什麼相思之，又怎麼跳得出來？眼見樂師們已經準備好，總得想一個辦法。

第一個音出來時，是琵琶聲。連續的指若有如無，如同郎的心事，說還休。

孟合歡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奚瓊寧，他執著木勺，正給暖房新送來的杜鵑澆水。那時正在梳妝，鏡子里正好看見他，看見他了杜鵑花瓣，扭頭對著笑。

合歡清楚，這笑是對著的。不知從何時起，總能預知那人的想法，這種覺奇妙極了，他從來不多說自己的事，只是喜歡溫言閑談一些趣事，和他在一起，時很容易就慢下來，歲月靜好不外如是。

所以，相思是什麼呢？

不由自主抬起手臂，左手搭在下似在眺，右手直帶一旋，子如花瓣散開。

“這，怎麼和我曾看過的舞不一樣？”

“是啊，從開頭就不一樣。”

奚瓊寧的手握，他看不見，只能聽見這悉的樂曲遠遠飄來，所以，是想起來了嗎？

記起來這首曲子，和理所應當擁有這首曲子的郎君，而不是他，一個卑劣的竊奪者。

他的神微微黯淡，任憑發帶隨風飄揚，這個白玉一樣的郎君卻凝了愁眉，一向坦誠的他，此刻甚至想要逃離。

這首曲子跳了兩次，兩次他都在現場。一次是在太子生辰之時，那時他藏在人堆里，聽眾人贊嘆與太子郎才貌，第二次，站在畫舫游船上，說要為他奪燈。可他二人的距離，卻越來越遠。

如若真的恢復了記憶，如何會愿意為他奪燈？頭一次，他有些恨自己這雙眼睛，今日舟橋夜月，人人都能看得見，獨他被夜裹挾，看不見這抹相思。

“我覺得，公主這舞雖然和以前不同，但更進了些，只是若相思恐怕不太妥當。”

一郎君著下沉思。

“以前的相思似乎有些苦，好像前路漫漫，看不見前路，回不到去，如今這舞，則脈脈含，更有一種投意合，兩心相知的默契。”

“我知道了，是倒跳相思！”一郎驚呼。

確實是倒跳相思，一時之間合歡也沒什麼法子，原本并不打算用舞來應題，只是宋去意不做人，非要，只好用方才盧三娘跳過的舞步從后面往前倒著跳。

雖然是趕鴨子上陣，可難得卻跳出那麼一趣味來，直到末尾，也就是相思的開頭，驀然有一種近鄉更怯的心思縈繞在心口，久久不愿散去。

為臣攝政王的世子，確實不應當喜王朝的公主，無論如何看，他們這段姻緣都長久不了，甚至一開始嫁進來時，合歡也只是抱著隨時跑路，保全小命的打算。

直到后來，和瓊寧王爺他們相幾個月，漸漸心生不舍。

孟合歡一直想問奚瓊寧，拋開那些份，奚瓊寧這個人會喜孟合歡嗎？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心生這個念頭，要說孟合歡可不是一個扭的人，想就，想恨就恨，就是在攝政王面前都是如此，可唯獨面對瓊寧，總會心生躊躇。

總是不敢問這句話，一直藏在心底。

孟合歡覺得自己是個好姑娘，值得所有人喜歡，只有在瓊寧面前，才會忐忑，才會不安。只知道，不要奚瓊寧對像對其他人那樣就好。

宋去意角繃，臉上的笑容沒了，見合歡走過來，才有些勉強道：“公主好計謀，竟然想出這個法子。”

說沒有按照約定？可這確實是相思，可如果說是相思，卻與以往一點也不一樣，活就是兩首曲子。

合歡扭扭腦袋，抹去頭上的汗珠，只道：“如此，今日這燈，可是歸我了？”

宋郎君眼不見心不煩，他擺擺手道：“歸你歸你！”

合歡立刻樂的笑瞇了眼：“今日我帶的人，這燈又要人小心護著，怕了撞了，勞煩宋郎君送到我府上去。”

老管事見狀，立刻有眼地上前應了。

就要心滿意足地上岸，好跟瓊寧吹噓自己如何極智地在能人堆里競得東西，卻聽宋郎君又攔了一句：“公主今日費勁心思得了我這燈，可是要送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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