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紅艷艷的帖子,笑的眼都瞇起來:“男方,正是陳將軍子。”
合歡接過帖子。
“日子怎麼這般趕?”正月初八,剛連番過了春節,就要辦喜事,急急匆匆的連軸轉,當家人也累,仆人們也累的慌。
老太太嘆了聲。
“那陳家小子當著差事,二月就要去北軍了,婚事只能提前。”
“北軍?那王爺…”合歡下意識看了瓊寧一眼。
卻見他右手握。
老太太和認識的夫人后院聽戲去了,合歡趁機和瓊寧說話。
“看來,朝里的旨意就要下了。”合歡有些唏噓,“這然人,也是真耐不住了。”
看向瓊寧,他的臉上,有擔憂,有焦躁,就是沒有,野心。
帶兵為將,熱沙場的野心。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自古以來,武力剛勁,都是時人對男子期許,男子無論貧賤,都有上馬安邦定國之夢。
奚瓊寧,生在王侯之家,無需做沙場兵卒,就能領兵為將,指點江山,這萬千人為他驅使,攻城陷陣的快。
可他為什麼皺起眉頭呢?
合歡心里不解,這京城里的世家子,無不是向往戰事,指給然人一個教訓,揚王朝威名,唯獨這人,看起來倒不愿意一樣。
明明只要打起來,王府的威勢聲會愈加大,宮里皇帝也要退避三舍,至于世家,更要忌憚三分,這潑天的權勢,他竟然不愿意。
挑了挑眉。
“王爺出京,你也要跟去嗎?”
奚瓊寧面向道:“我去做什麼。”
合歡湊近他低聲道:“莫非,你竟甘愿當這個質子?”
是純然的好奇。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宮里的皇帝最怕的就是掌權在外的王爺,還是異姓的王,所以,他定要千方百計留下世子。
當初連從前心里著的人都能許嫁,皇帝心里肯定也是存著這個念想,想用公主下降,給王府施恩,若戰事不利,或是有二心,就是有負君恩,那皇帝,就占了大義。
合歡淡淡地想。
而自己這個公主,也是難辦,不知是依夫家的,還是想著娘家的,左右為難,生生夾在中間氣。
在旁人設好的劇本里,原先本該如此的,可誰生了一場大病,忘了前塵。
而且,從查到的蛛馬跡看,那些人無一人待好,那,為何不能棄暗從明,活在當下呢。
以那些人的秉,瓊寧定會被看得牢牢的,怕是連這王府都出不去,被人在手里,圓挫扁。
若是王爺勝了,回京之路,亦是艱險,瓊寧就是人質,如果敗了,那更慘,宮里一定會落井下石,直接問罪,輕的,收回爵位兵權,重的,命難保。
他真的,不怕死嗎?不怕為人魚嗎?
“走吧,管家已經著人催了許久,該去前院迎客了。”奚瓊寧仍是不疾不徐道,仿佛剛才那句話合歡從未問出口。
他等著合歡一起走。
合歡突然就不想問了,也不知道原因。
或許是他就那樣淡淡看過來,琉璃一樣的眸子滿是某種復雜難言的緒,看一眼,就讓人滿腹愁緒,也或許是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快步上前,輕輕地,扯著他的袖子。
“走吧。”
奚瓊寧側臉,默默等待。
合歡莞爾,先前一步,拉著他往前去了。
【作者有話說】
難得看他如此窘,合歡立即湊過去:“不錯不錯,這樣一打扮,有幾分京里那些浮浪子弟的樣子了。若是再敷個--”
奚瓊寧卻是正道:“難得娘子這般相邀,晚上床榻之上也不是不可以。”
第44章 上元
◎吃吃喝喝玩玩鬧鬧◎
合歡猛地驚醒。
一抬頭,臺上那一折子游園還未唱罷,兩個小花旦,秾麗多,咿呀語,四下的一,只見旁人都聽了神,不覺打著拍子。
今日正是上元日元宵佳節,王爺命人京里最時興的袁喜班進王府,擺了好大的宴,王府的近臣清客還有一干下屬,坐的滿滿。
宴上的一應吃喝茶點,周圍來往支應的使,都是合歡昨日忙了許久,和管事婆子們定下的,忙了一日,累個倒仰,困的不行,卻也要端坐在這聽戲。
這倒有些悶悶不樂。
上元佳節外頭花市燈如晝,多好玩的玩意兒,好吃的小食,往來人群川流不息,何必在這呆著無聊。
奈何總有夫人小姐們找說話,想懶都不行。
合歡便極輕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奚瓊寧聽到,長長的睫微,湊近問了一句。
合歡作輕微地扭了扭脖子,又塌了塌腰,略放松了些道:“真無趣啊。”
看著旁邊坐的端端正正的他,還心里突然有個念頭:“與其坐在這,不如咱們出去?”
奚瓊寧眼睛一眨,一抿,看著有些憾,他搖頭道:“丟下這些親朋好友,太過失禮。”
合歡被拒絕。
心里早有這個預料,只是心,非得說出來逗他。
奚瓊寧這個人看上去就是個守規矩的主兒,他破壞規矩,最是難得。
但真的很想去外頭看花燈!
纖長白皙的手指自袖套里出來,扯住旁這人的袖子:“上元夜,紫微大帝下凡巡游,人間煙火,扶危濟困,造福眾生。你平日里三災五厄的,正該好好去人間行走,沾沾這仙氣,才是長久的法子。”
話說的一本正經,一副的樣子,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眼珠子滴溜的多圓,分明在打小算盤。
合歡歪著頭,一側發髻上簪的花也歪著,步搖一晃一晃。
奚瓊寧看著眉頭松了些。
合歡心里一喜,料想有戲,趁機纏歪,學著嬤嬤平時說的枕頭風吹法:“就是父王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咱倆是出去辦正事。”
“這……”奚瓊寧有些無奈,有些為難。
他傾過來,小聲道:“你看咱倆的位置。”
席上的位子和江湖人排座次差不離,父王在正中央,其余人按著地位和關系拱衛在四周。和瓊寧就坐在主位旁,后邊圍著一堆人,如果要離席,那就是在許多人面前……
合歡氣餒,用力咬了一口點心,里咀嚼,帶了些失落。
燕京冬日里最熱鬧的,不就是元宵燈會麼,就算沒有多記憶,可也約有個模糊的印象,往日佳節只能看宮里的意思,應付地吃個席面罷了,偶爾皇家在燕云樓與民同樂,共賞煙花時,最想要的就是在樓下那歡聲笑語的燈會上逛一逛。
卻聽見邊人輕輕一嘆。
手被人握住,合歡茫然抬頭,卻見眼前這紅郎君蒼白著臉,極無奈地著:“只此一回。”
待咂出他的意思,眼里蹦出極為喜悅的神采,他竟然允了?
這歡快就好似看見甜的蜂群,顧自轟鳴不絕,一點點時,隨便藏在什麼地方,絕不會發出聲響,輕易也看不見,可等到呼朋引伴聲勢浩大時,拉枯摧朽,人的理智也攔它不得。
合歡被這猝然的滿足灌醉了。
“咳咳咳...”奚瓊寧拿著帕子抵在旁,似乎十分不適。
攝政王看過來,見他咳的辛苦,便勸他回去歇著:“冬日風大,你上不好,還是回去喝個藥,在床上焐著。”又邱意到側囑咐許多。
滿座賓客前,拳拳子之心顯無疑。
合歡站起來,與瓊寧福禮后,從一側小門出去了。
耳邊的戲聲漸遠,借著燈瞧他幾眼,卻見他面有低落之。
還真是個實誠人,想必是見老父殷殷囑咐自己卻弄虛作假,出府游玩,心里愧疚。
罷了,這件事再多幾次也就習慣了,點點頭,將方才什麼僅此一次的告誡拋在腦后。
就不信,瓊寧還真的會相拒不,他心那麼。
孟合歡沒半點欺負老實人的自覺,不知怎地,心里就是這麼篤信。大不了...大不了扯著他袖子哭,他還的起心嗎?
“走--”合歡理所應當地扯著他,然后牽住他的手,“對了,邱意你去備馬車,我和世子先去換裳。”
“是。”邱意幾人應了,這便往二門角門那去。
“對了,銀兩可要帶夠。”合歡似乎想起什麼,連忙叮囑。
金雀兒幾人提著琉璃罩子燈籠在前頭走。
“等會你先喝藥,再把前兒個父王賞的那狐裘換上,鄭林你記著,世子那鹿皮靴可要放上嬤嬤新制的鞋墊子。”放開牽著的手。
那抹溫離了手,奚瓊寧心里還沒反應過來,手指徒勞地想挽留。
“我可是親眼見了,嬤嬤是底子都硝得無比,又用法子敷了一層兔,踩起來的不行--”興高采烈地說了許多,卻沒聽見他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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