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冷森寒，眼底更是不見半分愫。

凍得時春不了脖子，點了點頭，小聲地應了一聲是。

正好勾蘇牽著馬走了過來，喊了一聲督主。

墨云渡頷首，翻上馬，直接走出了后門所在的小巷子。

勾蘇則驅駕那個通漆黑的馬車，跟在了墨云渡后。

直至徹底看不見，時春這才收回目。

扭過頭，正好對上了門丁好奇打量的兩只眼珠子。

想起剛才的事，時春不有點尷尬。

畢竟作為東廠的當家主母，卻被墨云渡這樣訓斥，面子上實在是有點過不去。

正想著要如何緩解這份尷尬，卻聽見門丁充滿艷羨地開口，“督主對夫人可真好啊！”

好？

時春懷疑自己耳朵出了什麼問題，“哪里好了？”

門丁一本正經回答，“夫人，你還不知道那輛黑的馬車是用來裝什麼的吧？”

“是什麼？”時春好奇詢問。

門丁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人看見后，這才低了聲音告知，“是碎！”

“東廠里頭，能剩這麼多的碎？”時春很詫異，“我看著數量不呢，督主是拿出去倒掉嗎，其實也不用這麼費事的，正好平平安安現在型大了，吃得也多，正好可以給它……”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門丁給打斷了。

“夫人，這話可不興說啊，那碎怎麼能喂給平平安安吃呢，狼這東西，一旦沾了這就有野了，到時候會發狂傷人的。”

時春覺得他有點夸張。

自己平時也是要給平平安安喂生的，但兩匹狼都十分乖巧，本沒有發狂的跡象。

又不是吃了人。

等等……

時春眼神一瞬間驚恐，瞪大了眼睛向門丁，“所以，那里面的都是……死人的碎？”

門丁點點頭，“是的，都是些在地牢里死了的犯人，罪大惡極，所以就給直接碎尸了。”

在大齊講究個規矩，只有尸完整的人才能進回，重新投胎。

所以，這些罪大惡極的人自然就不可能留全尸，免得他們再進回道。

可這樣做的話，碎尸的人死后怨氣很深重，若是誰沾染了鮮，就會直接報復。

“方才督主不讓夫人你去，甚至對夫人你惡語相向，都是做給那幫惡鬼看的，只有他們覺得你和督主關系并不好，才不會來找你麻煩。”門丁說道。

居然是這樣！

但時春并不是太相信這話。

即便面前沒有這個黑的馬車，墨云渡對的態度也不是很好，不是嗎？

一定是門丁說得太夸張了。

他不了解自己和督主之間的關系，會說出這種話，但也可以理解。

時春想著，朝著門丁出一抹笑容，抬步進了東廠。

剛走進去，就被不知哪里竄出來的塔娜環住了手臂。

“去哪兒了啊你，找了你好半天。”

時春滿臉疑，“怎麼了嗎？”

“聽說你那堆破爛玉料被墨云渡給扔了，還不準你繼續刻，走，去我房里！”

塔娜說著，直接拽著時春去了自己住的院子。

推開房門，八仙桌上是滿滿當當，跟小山似的玉料。

而且個個都非常晶瑩剔，看不出半點雜質，可見都是最好的那種玉料。

甚至邊上還擺了一堆全新的雕刻工，手柄用的都是金楠木。

“你這、這是做什麼啊。”時春被嚇了一跳。

塔娜笑得有點不好意思，“還能是做什麼，當然是補償你啊。”

將時春按在八仙桌前坐下，“我想告訴你，雖然我收下了雪絨的東西，但我還是跟你天下第一好，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誰也無法撼。”

時春低頭撲哧笑出聲來，抬眸向塔娜，“就因為這個，所以買這麼多東西討好我？”

“怎麼能討好，這是好朋友間的禮尚往來。”塔娜糾正。

時春回答，“可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送給你啊，再說這些東西真的太貴了，看看能不能退，你去退掉吧。”

塔娜不肯，“送你了就是你的，你不是想刻一個一模一樣的玉佩出來嗎，現在有人送了玉料和工給你，還給你提供場地，不讓你被墨云渡抓住，這還不好啊？”

的確很好……

如果塔娜沒做這件事的話，時春原本是打算去平平安安的狗窩旁邊，然后趁著墨云渡不在東廠的時候，悄悄繼續刻的。

有了塔娜幫忙，自然好很多。

塔娜見眼神松，立馬乘勝追擊，“而且，你怎麼可能沒有東西送我呢，這一桌子的玉料，你就不能做一個送我？”

“……好，那我到時候借花獻佛，你別嫌棄我手藝不好就行。”時春頷首道。

兩個人一拍即合，再加之墨云渡此刻并不在東廠，時春便坐下開始練習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塔娜還在旁邊跟著學了幾下，而后發現比想象中要難，便直接將刻刀扔在桌上，轉頭找丫鬟要了幾片鹿皮，開始做馬鞭。

兩個人都格外投，本沒注意到過去了多久。

等時春抬起頭時，才發現窗外已經懸起了一高高的彎月。

皎白的月映照在庭院中，如同給一切事都蒙上了層白紗，奐。

“時間不早了，我得回自己的院子了。”時春站起，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刻刀。

塔娜也跟著站起來，見的眸就知道在想什麼。

便笑著開口道，“那你明天一早再過來，我等你！”

“好！”

時春點點頭，抬步往外走。

從塔娜的院子到墨云渡的院子，期間要穿過好幾個回廊，還要走一花園的水池旁。

平日時春也經常走這條路，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走到水池附近的時候，忽然就覺渾有點的。

人一害怕，腦子便會控制不住地蹦出很多恐怖的事。

就比如說，門丁說的有關碎尸惡鬼的事。

時春全的汗都豎起來了，正打算在心底安自己幾句，眼角余卻正好撇見了不遠的假山旁，有一抹晃晃悠悠地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