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著的眸,暗炙冰寒雜,聲音略,很冷。
顯然是不高興了。
時春以為他是覺得這樣很臟。
畢竟煙花柳巷那種地方就是個大染缸,再清白的人進去滾一遭,出來也是五六的。
而作為墨云渡的“件”,真要是進去沾了,他肯定膈應。
于是時春趕忙解釋,“不是真的去做,只是演場戲而已,我會提前和老鴇說,會有大主顧來翻我的牌子,到時候督主便能進出那地方了。”
墨云渡不聲地掀了掀眼皮,“既然要演戲,就得丟了賣契給老鴇,不怕我真的不管你,留你在里頭賣?”
怕,怎麼可能不怕!
但時春必須賭。
而老天爺都已經把機會擺在面前了,冒個險,就能在墨云渡面前立功。
更別說剛才墨云渡那番話,時春也不準是不是在點。
總之,無論如何權衡利益,都必須這樣做。
時春斗膽,從墨云渡的手指拿走了那枚白棋。
“我不怕,因為督主說過,赴死的事還不到我,讓我好好待在您邊,我這樣乖,還有用,督主怎麼會棄我?”
說完這話,落子。
原本于劣勢的白子忽然就殺出了重圍,籌謀的黑子瞬間潰散。
殘局解了,白子贏了。
墨云渡輕聲笑起來,那笑容才算是時春從進落松閣到現在,看到的,真正意義上的笑,“那便試試吧,看看你到底多有用。”
-
黃昏時刻,時春穿著一件桃的裳,被春水樓的老鴇領著,送去了煙花柳巷。
煙花柳巷的老鴇姓花,人稱花娘,材滿,大紅的裳不好好穿,出了半個肩頭,纖細的手指間夾了水煙袋。
瞇起風韻猶存的眸子,吸了一口水煙,又徐徐吐在時春臉上。
仔細打量一番后,又手在時春的前了一把。
“哎喲,真是有料,這得是下了本栽培出來的吧,你也舍得往我這里送?”
春水閣的老鴇卻罵,“這死丫頭了心,竟想勾我的兒子為贖,還要搖一變我的兒媳,我自然趕理掉,否則就大禍臨頭了!”
這理由沒什麼病。
干這行的姑娘,誰不想趕贖離開這鬼地方,有機會自然削尖了腦袋上。
別說是勾搭老鴇的兒子求贖。
就說伺候了那些有錢公子哥,求著被買回去做妾的也是一大堆。
有更狠的,故意設局讓十幾個男人來賭孕,就是大家一起睡,直至有孕,等生出來看是誰的,誰就自認倒霉娶回去當正妻。
不過這種賭得太大了,運氣不好被十幾個男人搞殘了也不一定能懷上,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同為老鴇,對這種事自然很理解。
花娘爽快留下了時春,態橫生,秋波暗遞地開口,“行,正好來我這兒給長長記,也讓我掙掙的銀子!”
春水閣的老鴇拿了五百兩銀子,丟了時春的賣契,開心離開了。
花娘則領著時春去沐浴更,就等今晚的盛大宴上,給自己狠賺一筆。
而時春則估著時機,想等差不多了,再提出自己今夜能招來貴客的事,好讓花娘別往外掛自己的牌子。
可沒想到剛經過拐角,便有個滿臉橫的男人走過來,語氣格外不爽。
“花娘,你今夜的宴是什麼意思,我每月砸進來的銀兩都是幾百兩,可我剛才去問,那小廝卻說秋心的牌子已經被翻了?!”
花娘朝他賠笑臉,“哎呀劉公子,今夜宴本來是價高者得,可秋心卻被那三品大的嫡子點了去,我們做生意的,哪敢得罪大啊,你見諒,要不給你換一個?”
劉公子聽聞這話,也有點犯怵。
但面上不能丟了,目便落在時春上,“這個是?”
“剛來的。”花娘回答,語氣得意洋洋,“水的,不曉得滋味有多銷魂哦~”
劉公子點點頭,直接指著時春道,“那就,不用等今晚掛牌,我現在就要!”
時春駭然。
這變故實在太突如其來,還沒反應過來,劉公子已經走上前,直接要拽的手腕,拖著去旁邊的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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