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杳嗯了聲，猶豫一會兒，著角，惴惴不安：“沈觀，我有事和你說。”

來了。

沈觀笑地走進：“怎麽了？這是誰給寄的信？”

他明知故問。果然見姜清杳支支吾吾。

“唔，是我的表哥。”

表哥？為何不喚秦軒？

得如此親昵。

姜清杳對他，從來都是直呼其名，沈觀沈觀的喊。往日沈觀覺得自己的名字被姜清杳的聲音念出來，不管是惱的，還是得，又或是只是簡單清脆的喊一聲沈觀，都格外好聽。

他將這視為兩人日漸親近的象征。

可是今日一對比，遠近親疏，似乎立刻有了高下判別。

沈觀心裏嫉妒得要發狂。

竭盡全力也只能勉強維持一個平穩的語氣：“哦？清杳和他關系很好嗎？似乎常常書信往來。”

姜清杳看看沈觀，又看看那紙信，沒能撒謊：“嗯。”

“表哥是我自小最好的玩伴。”

沈觀敏銳的捕捉到了關鍵詞。

自小。

所以在姜清杳心中，這個表哥，這個沈觀扮演了十多年的表哥，一直都是以真實地秦軒的形象在心裏留痕。

哪怕說是自從表哥去，兩人漸有書信往來後，才日漸關系好的呢？

沈觀還可以自欺欺人一時。

但眼下，他忍不住問：“我還以為你們書信往來後才關系好的。”

年攥得的手，等待姜清杳的回答。

姜清杳心裏一直在愁那三千兩該怎麽和沈觀開口，也就沒察覺到沈觀這句百出的話，自然地搖頭：“不是的，自小就玩得好。不過自從表哥隨軍後，寄的書信都更有意思，關系才更親近些。”

沈觀攥著的手松了一半。

年沒什麽表的應了聲，問：“你方才說的是什麽事？”

姜清杳回過神，猶豫了一下，和他簡單講了講。

末了，又怕沈觀對秦軒的印象很壞，解釋了一句：“我想表哥應當是別的苦衷的。”

姜清杳說完，遲疑道：“沈觀，我只認識你，可以拿出這三千兩，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貿然開口。你……能不能先借我三千兩？我之後會還給你的。”

沈觀腦子裏只有，表哥、沈觀。

表哥、沈觀。

他冷冷道：“你怎麽還？”

姜清杳愣了一下。

認真想了一下：“我想，表哥借急用過，還給我後，我再還給你。”

沈觀嗤笑：“他既在信中說他是進了賭場輸的銀子，那你憑什麽覺得，一個窮途末路的賭徒，拿了這三千兩，還了欠的錢，又能拿出三千兩還給你？”

“去？去搶？你告訴我，你的好表哥秦軒，要去哪裏再賺三千兩來還你？”

“而你，你呢？姜清杳。”

“他還不了你，你又拿什麽還我？”

姜清杳被他一連串的質問說得面紅耳赤。

這樣的沈觀太陌生，太咄咄人，步步追。

他詆毀表哥，也質疑姜清杳。

姜清杳不知道是為了維護誰，還是因著沈觀不同尋常的冷漠而委屈，不由得大聲反駁：“我說了，我相信表哥不是這樣的人，他只是另有苦衷的，他不會進賭場當賭徒！”

沈觀看，冷冷道：“他有名字，秦軒。你再怎麽一口一個表哥，他也聽不到。”

“還有，你怎麽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若他就是因此哄騙你呢？

沈觀低子，鼻尖離姜清杳極近，又問：“還有，他為什麽覺得你能借的出這三千兩？”

“你又為什麽覺得，我會拿三千兩，給你，由著你去送給其它男人？”

他話裏冷漠，不近人，又格外刻薄。

姜清杳氣的脯起伏，眼淚止不住地掉，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沈觀。

“你出去！我不想再和你說話了。”

他太壞了，他說話太壞了！

姜清杳一邊流淚，一邊去，怎麽也不完。

年被一把推開，踉蹌幾步。

沈觀只覺得腦海中嗡一聲，耳邊姜清杳又說了什麽都聽不清了。

竟然真的為了別的男人和他置氣。

竟然真的、當著他的面，一刻不停地維護著那個表哥秦軒。

一聲重響，沈觀暈了過去。

年後腦勺砸地，咚地一聲，將正哭著的姜清杳嚇壞了。

姜清杳怔了一下，跑過去喊沈觀。

蹲在他邊：“沈觀，沈觀！”

一邊哭著探他的鼻息，一邊跑出去喚人去喊郎中。

侍衛聽到靜，過來幫姜清杳把沈觀擡到床上。

姜清杳哭得更傷心了。先前是為沈觀的壞，是為他詆毀表哥。

現在是為了沈觀的不省人事。

沈觀醒來若知道，姜清杳有這麽一刻心裏只想著他的為他哭著一場，只會覺得今日被氣暈倒了格外的劃算。

畢竟他若死了，也只能聽這一場姜清杳想著他的哭。

這麽一想，就覺得怎麽樣都值了，白賺了一場姜清杳的眼淚。

郎中被請來的時候，聽姜清杳哭著說沈觀是怎麽咚一聲的砸在地上的。

“我只一眼沒看他，他便直愣愣地砸下去了，他個子又這麽高，這麽高的砸下去，腦袋會不會摔壞了，他三月還要下場考試呢。”

姜清杳胡言語，嗚嗚的哭。

郎中寬幾句：“小姑娘先別哭，待老夫把個脈。”

姜清杳嗚嗚嗚：“他若是醒不來了怎麽辦？”

郎中就說：“你若是再哭，便只有兩個結果。”

姜清杳哽咽一下：“哪兩個？”

郎中比出一個手指：“一種，沈公子被你哭醒了。”

姜清杳猶豫了下，眼淚的手也停頓住，認真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接著哭下去。

郎中比出第二個手指：“另一種，你哭的老夫把不出脈象，沈公子錯過最佳治療時間，小姑娘你就可以接著再哭一場了。”

姜清杳聽懂了。

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乖乖地搖頭，表示自己不哭了。

郎中這才著沈觀的手腕，靜心把脈，把過脈，眉頭舒展了一些，又仔細的去查看沈觀的後腦勺，了一會兒，又翻了翻沈觀的眼皮，仔細觀察。

周圍人都靜悄悄地秉著呼吸。

過了半晌，著胡須道：“沈公子這是氣火攻心，一時疏堵不過來，俗稱，氣暈了。”

姜清杳聽得一愣一愣地，所以自己是把沈觀氣暈了嗎。

郎中也好奇問：“小姑娘說了什麽？竟把沈公子氣暈過去了。”

姜清杳回想了一下，遲疑道：“我說，想和他借三千兩銀子？”

郎中咂舌，這沈公子家財萬貫，平日請他來看診，給的賞金都大方的很，真是沒看出來。

沒想到心眼裏竟是個小氣的、視財如命的。

三千兩銀子，借就借，不借就不借。

何至于為著這事兒氣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