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珩攏著的臉，似在看著一件珍寶:“若你實在不放心，孤去請旨換梁言書押解。”

“啊？”阮今禾驚詫出聲。

“怎麼，你不高興？”

他雙眼微瞇起，投出令人窒息的眸，要將完全看穿。許是近段時日，的表現太過乖巧，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

越是這樣，他越覺得不真實。

“當然不是。”阮今禾蹭蹭他的手心，撒道:“殿下為我做這些，我倍幸福。可陛下旨意不能違抗，若是臨時更改，陛下也會看我不順眼。言再給我安個紅禍水的名號，就真的掉進河里也洗不清了。”

殷珩抬起的下:“你若是紅禍水，孤做回昏君也無妨。”

阮今禾雙手勾搭在他的后脖，語氣中帶有威脅:“殿下若是不在初十前趕回來，紅當真會變禍水，你頭疼不止！”

他角微揚，心口的不安被難得的氣下，果然還是在意。他起笑意，掐了掐的臉頰:“孤會準時趕到。”

“好。”

恒楚帝旨意來得很匆忙，要求殷珩立即啟程，去桐城查明案件由來。暗很快將他的行裝收整出來，江淵也帶著衛兵等待出發。

“殿下，都準備好了。”

殷珩將服退下，換一出宮常服，再蘭香將金冠取下時，阮今禾接替活計，為他更換上玉冠。

著穿鏡前，冠面如玉、春風得意的年郎，指尖微蹙，覺得心里沉了許多。

也許今日一別，此生都難以再見。

破天荒為他規整襟，將雙側領平，擰上玉扣，莞爾一笑:“殿下此行雖不是上戰場，但也了獻王地盤，要謹慎行事。”

殷珩剛想說不用記掛，卻見這副依依不舍的模樣，將原有的話咽下去。

他了的發髻:“知道了。”

而后，他轉往外走去，銀白背影依舊欣長，落在的眼中，莫名鍍上一層落寞。

明明一直希逃離，走到了這一步，心緒卻復雜了許多。

許是穿越至今，他總在的眼前打晃。今后他的影要徹底泯滅，會有些不習慣。

阮今禾眼見著殷珩上了宮輦，侍從扛著輦轎往宮道走去。

垂眸下，手心還著香囊，想起還有證明份的信沒給他，喊出聲:“殿下！”

殷珩停宮輦，回頭去，中央宮道上，是小纖細的影。

一如當年初相識。

不再像那個凌的雨夜，伏跪在地，等待著他的垂憐。而是快步跑到宮輦旁，用一雙澄澈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著他。

“阮阮，桐城也可以通信。”殷珩提醒的語氣中，帶著說不清的愉悅。

上次帶兵出征，離宮那日他在城門下逗留了一刻，都沒能見到送別的影。

而今日，滿心滿眼的不舍和眷，倒是彌補了他當日心頭的酸。

阮今禾認真凝著他，似乎要將整張臉都牢牢刻心里，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從宮門踏出去后，就要歸于蕓蕓眾生之中，此生再難見到這位金字塔尖的人了。

“我有東西要給你。”從懷中取出香包，往宮輦上遞:“里頭放了凝神靜氣的橙花，你睡時放在枕下，就不會失眠了。”

殷珩心思重，時常通宵達旦。

先前在農舍遇險，清晰地看見他眼下烏青嚴重，一看便知多日未眠。

“給孤的？”

他著，眸中滲出彩。

阮今禾將手向宮輦，嘟囔著:“殿下快接過，別誤了時辰。”

殷珩卻俯下去，挽住的手臂，將整個人輕輕拉起，而后吻住了的。

扛輦的侍者嚇得立馬低下頭，周邊跟隨的江淵等人則是原地轉，不敢看一點。

“唔……”

阮今禾舌尖剛被一溫熱牽引，就被他松開去了。來不及會悵然若失之，手心的香包被他奪了過去，環扣在食指指節上。

抬頭去，撞盈滿笑意的漆黑瞳孔:“孤歸來還你。”

阮今禾咬住下，見那銀白袖邊揮落，宮輦緩緩前行，消失在宮道盡頭。

站在宮道中央，不曾挪過半寸，眼前模糊一片，有朦朧回憶涌來。

他與一年前不同了。

袖下指節收，心中浮現一句話，人生若只如初見。

待到迎送太子隊伍徹底走完，蘭香才在旁提醒道:“公主，殿下已走遠了。”

從愣神中緩過勁來:“嗯，我知道。”

蘭香笑著恭維道:“公主莫憂心，殿下初十前定能趕回來，待你為太子良娣，日后殿下外出辦差，就可以隨侍左右。”

天空打下一道悶雷，似乎直劈在阮今禾的上，震得汗豎起，冒了一冷汗。

蘭香疑:“奇怪，怎麼忽然變天了。”

阮今禾出手探向天空，有零星雨點砸落在手心。

湘妃臨死前的畫面在眼前浮現。

支撐著最后一口氣，要原主發誓，若違此誓，死后不得安寧。

“糟了，披香殿花種剛剛撥下去，若是經歷大雨定會被淹壞。”蘭香一拍掌心，匆忙向旁宮吩咐:“你帶個人去，用油紙布蓋住蓮池旁的花苗。”

“是。”

兩個年輕宮，迎著雨水匆匆趕赴。

蘭香撐把油紙傘擋在阮今禾頭上:“公主，這雨要下大了，奴婢先送你回偏殿吧。待披香殿收拾出來，你便可以住了。”

阮今禾眸微沉:“嗯。”

·

殷珩翻上馬，原本計劃是用馬車行進，但見著阮今禾如此依的模樣，讓他心頭有些不忍，換作快馬速度更穩當些。

“江淵。”

“屬下在。”江淵走上前來。

“你的人可安排好了，若是今禾出宮，要寸步不離地跟在邊。”

他雖帶走了太子令牌，卻總覺得阮今禾不會安分待在皇宮中，總能找到機會跑出去。

江淵點頭:“殿下放心，已部署周全。”

暗衛沒在影，基本上可以保證阮公主在視線走，即便是出宮也不會有意外。除非有人為干預，否則絕對萬無一失。

·

次日清晨，阮今禾來到坤寧宮。

皇后在池塘邊撒魚餌，見著來，便將碗中的餌料一灑而空。

沉聲道:“太子已經走遠了吧。”

阮今禾乖順點頭:“是的。”

皇后從袖中取出一掛紅符包，遞到的掌心:“這是本宮在太子剛東宮時所求，愿他早日家立業。你即將嫁東宮，應了符相之意，便代本宮去佑民寺還愿吧。”

阮今禾雙手接過:“今禾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