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禾回到質子所，依舊是心有余悸。

綠蘿將門窗都合攏，小心翼翼地詢問:“公主，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守在外面，聽不清里面的對話，只能遠遠看見太子拿著劍指著阮今禾，在脖頸和臉頰上勾畫，嚇得渾直冒冷汗。

“謝昭的折子落到他手里了。”

綠蘿大為吃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將聲音放得極低:“那殿下豈不是知道，謝將軍想要用軍功求娶公主的事？”

阮今禾點頭:“謝昭在他面前對我訴衷腸，表意。先前在練武場，若非我巧言善變，恐怕就和那地上木頭人一般下場了。”

“天吶……”綠蘿捂著:“殿下相信公主的話嗎？奴婢瞧著他從練武場出來時，臉沉至極。”

“他不相信也暫且選擇相信了，否則我哪里還能氣。只不過……”

“我看不他眼底的深意。”

阮今禾的腦袋有些混。

與謝昭遠走高飛的路，若是就此斷絕，恐怕再難找新的出路。可殷珩盯得太，只能先按兵不，再想別的法子與他聯系上。

夜。

焦慮的阮今禾，匆匆了夢。

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整個人昏昏沉沉，好像陷織網中，越想掙，纏得越，反反復復，本無法逃離。

一雙冰冷修長的手，附上的脖頸，不給任何息的機會，剝奪周邊的氧氣。

他的眸子猩紅至極，染上嗜殺意，盯著那慘白的臉，聲音低沉至極:“你敢騙孤？”

快要窒息的時候，阮今禾從夢中驚醒。

“公主，又做噩夢了？”守在床邊的綠蘿，擔憂地看著。

阮今禾無力嘆氣:“我沒事。”

綠蘿用巾布為汗，而后輕聲說著:“暗來了，殿下讓你立即去東宮侍奉。”

著眩暈太:“這個時辰，他今日又不上早朝了？”

“陛下龍有恙，休朝三日。殿下得了空閑，想與公主多多相吧。”

阮今禾沒再多言，讓綠蘿為盥洗梳妝，昨日差點了他的霉頭，今日還是乖順些，要讓他放松警惕才行。

指著梳妝臺的金步搖:“在鬢邊發髻上，別個蝴蝶步搖吧。”

綠蘿點頭，將帶更換純金首飾。

東宮畫居立于池塘中央，雙面開放，將天下名畫歸攏其中。那幅煉獄廊道，也在其中。而靠近畫臺的墻上，還額外掛著一把劍。

他站在窗邊，著一煙灰圓領袍衫，白玉冠面束發，手中掐了支雕工細膩的湖筆，墨落在白瓷桌面，砸出零星黑點。

阮今禾步門前，見這一幕，明明是溫潤玉如的貴公子，卻看得像地獄判。朱砂筆，斷人生死。

福了福，聲音低:“見過殿下。”

殷珩側眸，視線掃過的全，落在那鬢角邊的蝴蝶步搖，有些說不出的然。

“皇妹今日與往日不同。”

“殿下贈予的發飾。”阮今禾乖巧低頭，臉頰沾著微紅:“我戴著好看嗎？”

“錦上添花罷了。”

“是殿下眼好。”

阮今禾角掛著淺笑，想要去調理料，卻被殷珩直接停。

“你就坐在前凳上，孤要將皇妹這副傾城之姿，臨摹于紙面上。”

有些不知所云，也不敢反駁他，只能順從在椅子上坐下，出淡淡的微笑，側著子看向窗外風。

“殿下要畫多久？”

“快得話，半個時辰。慢得話，兩三個時辰甚至一日，也說不準。”

“我恐怕待不了這麼久。”

阮今禾指節收，窗戶能直觀瞧見池塘邊路過的侍者，萬一有外來訪客，與他的關系可就說不清了。

“別。”他聲音微涼。

阮今禾能到他眸中凜冽的寒，昨日怒氣并未消解，反倒添了分不耐。雙手叉并于膝前，再不敢晃一寸。

“皇妹眼睛生得很好。”他勾著筆尖，輕聲說著:“天生桃花眼，若是掉落紅塵之中，也不知要招惹多是非。”

勾了勾，用平生最討好的表，乖巧回，也不知道殷珩哪里來的興致，竟拉著做畫像模特。

“皇妹的，兩分薄，兩分寡義，不知道剩下六分，是不是真心。”

殷珩的表很冷淡，似乎落筆和言語，都不能傳達他真實的心緒。

阮今禾不由地擰拳頭，哪怕聽出來他話里有話，也不能崩，一定要撐住。

他著那合攏的拳頭，眼睛微微瞇起，落筆的速度加快，在脖頸上添上一道紅印。

許久，殷珩命令道:“過來看看。”

挪著步子行至他旁，見紙上畫作，止不住驚訝。宮中盛傳殷珩是天之驕子，從未放在心上，但躍然于紙上的人像，生得好似要從中鉆出。

“這里……怎麼多了一痕？”阮今禾指著畫中人的脖頸，發出疑。

“失誤了，孤為你添上。”

殷珩扶著的肩膀，低下頭去，吻上那白脖頸，溫熱的緩緩繞過，迷吮吸著，點綴上梅花印，驚起千層浪。

蘭香的聲音從畫居外傳來:“殿下，謝將軍到了。”

阮今禾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猛得從愫中撤出，用盡全力推開他，警惕地質問:“你這是何意？”

他去邊水印:“孤昨日想了想，謝昭既然對你用至深，應當由你親自拒絕他，此事才算作罷。”

的眸中皆是慌，急聲拒絕:“此事給殿下理就好，我是眷，不便面。”

“你若不面，母后該要責難孤，為你拒絕一樁好姻緣。”

阮今禾臉煞白，覺得腦袋被重錘擊過，震得頭皮發麻，嗡嗡作響。

這就是他昨日說的，看表現的意思？

讓當著他的面，徹底斬斷自己的退路。他從頭至尾，都沒有相信過的說辭。

的腔涌出一無名之火，索破罐子破摔，氣得退離兩步。

怒而開口:“難不每一個求娶我的人，都要我親自拒絕？我是扶桑長公主，不是隨意拋頭面的青樓紅倌。”

說罷，捂著脖頸往外走去。

殷珩將掛在墻上的劍拔出鞘，言語中帶著明確威脅:“你敢走，謝昭便不能活著踏出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