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看一眼，沒說什麼話，似乎是折子里的容，讓他有些緒不佳。

阮今禾識趣地行至桌臺旁，二話不說添水磨墨，多一句話也不想講。一味研磨著硯臺，也不管墨的量快要溢出。

殷珩睨了一眼:“你跟它有仇？”

阮今禾見墨量已夠了，立馬松開，拍拍手笑著說:“殿下，這墨已研磨好了，若無其他事，我就先行退……”

他當然不會讓溜走，指了指前方桌臺:“琴是禮部送來的，你去替孤試試琴音。”

黃花梨方桌上，橫擺著一張雕工細的琴，琴面刻有鸞和鳴圖樣，弦上還擺著零散的喜字。顯然，是定親禮所用的件。

阮今禾眉頭微蹙，覺得紅得分外刺眼:“這是用來祝你和太子妃琴瑟和鳴的喜琴，怎能讓我隨意彈撥，實在不妥！”

“無礙，孤準你彈撥。”

“可是……”

“彈。”殷珩打斷的掙扎，雖并未抬頭，但聲中著不容拒絕的命令。

阮今禾沒有辦法，只能著頭皮坐下。

來到古代一年多，能把原主的筆字模仿得大概，已很不容易。閨秀四科，除了棋技原主熏陶外，其他的不太通。

沒辦法，他想聽，就彈吧。

剛落下第一道琴音，卻聽見對面批閱奏章之人，輕聲說道:“孤聽聞扶桑國長公主琴技一絕，有妙音娘子之稱。相識一年多，一直不曾聽過你的琴音，真是暴遣天。”

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阮今禾哪里還敢一分一毫，琴音直接劈叉開。

殷珩擱置筆尖，向看去，眸中略有疑:“怎麼，阮阮心了？”

“我太久沒，有些生疏了。”

阮今禾尷尬一笑，指尖再度回琴弦，大腦飛速運轉著，該如何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他今日特意喊來，就為了試探會不會琴嗎？難不詞會那日出口章，暴了自己魂替原主的事。

不行，殷珩本就難測，若懷疑與原主才有出，恐生變故。

阮今禾眼睛微瞇，著那鋒利的琴弦，為今之計，只有一個法子了。

“啊！”吃痛出聲，食指指腹劃破一道痕，滴落在琴面，滲出不深不淺的痕跡。

阮今禾剛想表達不適，指尖已落溫熱的手掌中。

殷珩那不如山的臉上，略過一慌，點漆的瞳孔收，震驚之余是難掩的怒火。他走得太快，奏章落了一地，袖邊還沾上墨。

“你到底能做好點什麼？孤讓你彈琴，不是讓你割手。”

他氣極了，特別是看見那沾著珠的白指尖后，恨不得把的腦袋打開，看看里面裝著什麼，怎能個琴弦就把手割破了。

阮今禾委屈嘟:“我都說過了，一年多沒過琴，手有些生疏了。是你非要我彈，如今割傷了手，不安我，反倒兇起我來了。”

的眼眶通紅，一雙圓滾滾的小兔眼，泛出可憐兮兮的水。縱是殷珩有再大的怒火，也發不出來一點了。

“暗。”他朝外吼道。

“小人在。”暗快步走，拱手行禮。

“傳龔太醫。”

“小人遵命。”

暗轉過，正要往外走，卻被阮今禾大聲住:“你別去，一點小傷而已，宮里可備有藥箱？我拿繃帶包扎一下就好了。”

暗不敢挪步伐，也不敢退后，只能側頭看向殷珩，滿臉寫著求知。

畢竟太子才是他的主子。

殷珩揮了揮手:“照常去。”

暗立馬小跑著往太醫院方向趕去。

阮今禾急得看他，另一只沒傷到的手，不停搖晃著他的袖邊:“殿下，若被龔太醫知道我的份可怎麼辦？東宮貿然傳喚太醫，定會驚皇后娘娘！”

上午才定親，下午就傳了太醫。恐怕還要驚他的未婚妻……

殷珩本沒心思聽嘮叨利害關系，用素巾布，輕輕沾取掉指尖的漬，再仔細環著打了結，做了簡單的包扎。

“殿下，我跟你……”

“吵得很。”他有些不耐，確認指尖沒事后，抬起的下，吻就落了下來。

阮今禾嚶嚀一聲，想要往后躲，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將的臉鎖在掌心，半點空隙都不給，迅速撬開的牙關，掠奪齒間的芳香。

被吻得舌發麻，想用手去推搡他的膛，抬起得瞬間被他一把控住，立在空中掙扎不，行支配權完全被他接手……

距離上次來月事到今日，已過去小半個月。殷珩忍了許久，在一瞬迸發而出。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暗高聲道:“殿下，龔太醫來了。”

殷珩舌微滯，阮今禾得了空隙，閃躲而出，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裝作看不見他眼底的蠢蠢，哭喪著說:“我手疼。”

殷珩臉黑得厲害，渾力道繃得很，再見手指凌的包扎后，忍著消退下去。

他指了指屏風:“你去那后面。”

阮今禾如蒙大赦，搬著凳子坐到屏風后，將傷手指從空隙中出，由著隨后進來的龔太醫理痕。

龔太醫全程不曾抬頭過，也不曾盯著屏風后看，直接奔著那破損的手指而去。

他將白指節抬起，著已逐漸凝結的痕，心底不住發出慨:好家伙，他要是再晚來一點，這傷口就愈合了。

雖這麼想，他還是涂上藥水，做了基礎包扎，叮囑著:“這三日不要沾水。”

收拾完這些，龔太醫向殷珩重復了三遍病人無大礙，不用喝任何藥，才被放離。

出了東宮大門，他起袖子了把汗，嘆太子真是關心則。

那屏風的確把人擋得嚴實，可子發間清淡的玫瑰香氣，還是泄了的份。

不過，他只管治病，不管其他閑事。

龔太醫一走，室恢復平靜。

阮今禾向殷珩展示指尖繃帶，滿臉惋惜:“我手傷了，不能再為殿下研磨琴了。”

業有專攻，研磨給書，琴給樂技，是干不了一點伺候人的活。

殷珩冷著一張臉，將那把琴推到地面，一張上等紅檀木琴面，瞬間摔了兩段。

接著，他朝步步靠近，抑許久的，從深黑瞳孔中散了出來。

阮今禾到危險的氣，步步退后，直到腰卡在書桌，再也挪不一寸。

“阮阮不用覺得惋惜，既然手指傷，不能替孤研磨，便做你能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