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前一天，從海城飛往蓉城的航班十一點鐘穩穩落地蓉城國際機場。

昨晚上謝政君做了個噩夢，被柏家所有人圍著審問，像黑社會堂口審細一樣！

謝政君盯著自己膝蓋上的雙手，第一百零一次問自己：我為什麼要答應這種荒唐事？？？

飛機已經到了，總不能反悔。

為了那四個月的晚飯，暗暗深呼吸。

飛機停穩。

柏七看了一眼。

"張了？別怕，你就當是去朋友家玩。"

答應來之后，柏七在海城已經把他家里的況一五一十告知。

六個哥哥、六個嫂子、爸爸媽媽，他們都沒住在一起，謝政君估算了下是不是要準備很多紅包，到時候見了面……

柏七解開安全帶拿上行李，抬抬下：“走了政君。”

謝政君起，空乘對甜甜微笑：“慢走。”

柏七推著兩個行李箱，謝政君走在他前面，像帶了個保鏢。

謝政君慢了一步等他，問：“你們這兒哪兒有賣紅包的？”

柏七：“你買紅包干嘛？”

謝政君：“上門沒買禮不禮貌。我還是給紅包吧。”

柏七樂道：“不用，是他們給你紅包，還是雙份的，你不用給。”

“那不好，你待會兒帶我去買禮。”

柏七拗不過：“行。”

接他們都車子已經停在出口。

那個人隔很遠就向他們招手。

柏七說：“那是我大哥。”

謝政君看看出口的人，有點高有點胖，和柏七一點也不像兄弟，看起來是正兒八經生意人的形象。

二人到出口，大哥就迎過來，開口豪爽：“老七。”

柏七介紹：“這是我大哥，這是我朋友，謝政君。”

謝政君：“……”

大哥很熱：“弟妹好，弟妹好。終于把你們給盼來了。”

謝政君微笑：“大哥好。”

大哥接過他們手上的行李：“走吧，都等你們吃飯了，車就在外邊只能停十五分鐘。”

大哥問：“不？”

謝政君：“不。”

在飛機上將就了點，蓉城航空的餐食還不錯。

“到家就吃飯，所有人就等你們倆了。”

謝政君聽見大哥在后邊打語音，用的本地話：“接到了接到了，馬上就帶回來了。”

出口停著輛白埃爾法，大哥讓他們先上車，他在后邊搬行李。

柏七也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和上車了。

上門禮沒買，大哥直接把他們帶回了家。

柏七父母住在蓉城市中心的一條巷子里，像合院的建筑。

車子開進去，謝政君下車，門口像排兵布陣似的夾道歡迎，一眼去，由小到大，二十來號人全是人小孩，眼底裂開，差點鉆回車里。

柏七站在后，察覺到僵的：“怎麼了？”

謝政君轉：“你當時也沒說清楚你家是個加強連的規模，要一起吃飯。”

柏七低眸笑出聲：“今天晚上都在爸媽家團年，這是我們家最高的歡迎禮儀了。別張，他們都很友善的，來之前我已經打過招呼了。”

謝政君被帶著往前走。

一群小孩過來圍著他們喊：“幺叔，幺媽。”

“…….”

“幺媽好漂亮啊。”

“幺媽好高哦。”

“……”

謝政君好像在管一個兒園大班，努力微笑。

柏七發話，等會兒吃完飯請客買玩，隨意挑，一群小孩嘰嘰喳喳跑開了。

柏七的其中一個嫂嫂大喊一聲：“媽，老七他們到了。”

“來了來了。”

那聲音寬宏響亮從里屋傳來，聽起來是個豪爽大氣的人。

柏七媽媽從屋里出來，上穿著紅，泡面卷頭發，材微胖，看著就很喜慶。

看到謝政君，小跑迎出來，眼睛笑隙：“我的乖乖，終于到了。”

柏七介紹：“政君這是我媽，媽這是…”

他還沒介紹完，柏母拉著謝政君的手，切換普通話：“知道知道，謝政君，好高好俊哦，像模特一樣，比明星還好看，也不知道老七走了什麼狗屎運。”

“…….”謝政君被夸懵，“阿姨好。”

“好，好，看到你，我哪里都好。”

“…...”

柏七：“你別嚇著了。爸呢。”

柏母說：“你爸和你幾個哥哥在廚房做飯。”

柏七帶見過一二三四五六嫂。

都很熱，把謝政君迎著進去，端茶倒水沒閑著。

家里還擺了幾臺麻將機，看樣子剛結束。

柏七的其他五個兄弟和他爸出來了，上都系著圍，人都干干凈凈的在客廳里玩。

柏七給介紹了父親和五個哥哥。

謝政君坐在沙發上，一會兒跑來個小孩看一眼。

謝政君暈頭轉向地記著六個嫂子的名字和面孔。

家里其他六兄弟有從政的、從商的，都在蓉城，只有柏七不在。

"聽說你是京北人？"大嫂笑瞇瞇地問，"第一次來蓉城過年吧？"

謝政君點點頭，反應局促："嗯，我第一次來蓉城。"

從京北來的就是不一樣，一看就是金尊玉貴的千金。

"那一定要嘗嘗媽做的臘腸，"二嫂熱地說，"都是外面買不到的。"

謝政君都聞著香味了。

午飯擺了整整三桌。

謝政君看著面前堆小山的餐盤，目瞪口呆。

柏七湊到耳邊小聲說："在我家，的表達方式就是投喂。吃不下沒關系，但一定要每樣都嘗一點。保證不會讓你后悔。"

柏七給夾菜：“嘗嘗。”

謝政君每吃一口，柏七都會問：“好吃嗎？”

謝政君嗯了聲，比他做的飯好吃。

應該早些年就來蓉城。

飯后謝政君幫忙收拾碗筷，柏母讓別：“這是男人干的事，快坐下。”

在柏家，男人的地位不高，柏七有朋友暫且沒被譴去干活。

謝政君相信了他從小自力更生的說法。

柏母像個皇后娘娘，使喚幾個兒子：“去切點飯后水果給我們吃。”

幾個嫂嫂坐在旁邊問：“政君會玩麻將嗎？”

一家人都各有各的玩法，呆坐著像個傻子，謝政君無聊的，不會也想去試試：“不會，但可以學。”

五嫂：“老七教你。”

這邊麻將玩法不一樣，家里主們組局，新人第一次來必須上場。

柏七陪著。

柏七已經給找了一個絕佳的位置，并在位置上鋪好了墊子，朝勾勾手指，“過來我給你講。”

謝政君過去坐下。

柏母和大嫂五嫂陪。

其他人在隔壁兩桌。

柏七：“記住，沒有東南西北風，只有條、筒、萬和幾個特殊牌。可以、杠，但不能吃...”

謝政君聽得云里霧里，柏七搬來椅子坐旁邊關注戰局，教幾個公式。

謝政君理牌，柏七就幫著理。

“喝茶還是喝水？”

謝政君：“喝果。”

柏七給AB選項總會選C。

他使喚四哥去榨果，他心安理得地坐在位置上給當軍師。

謝政君不想麻煩他們：“那我不喝了。”

四嫂也好的，笑道：“沒關系，四哥閑著也是閑著。”

柏七把三哥現切的水果端來，一塊遞到邊。

“……”

兩個嫂嫂和柏母看過來，謝政君在他們注視下想起自己還有層份，吃了柏七喂來的水果。

謝政君雖然規則不怎麼，但手氣出奇地好。

大多數都是柏七在教按順序出。

連續三局，不是自就是接炮，柏七負責幫收錢，漸漸地懂了。

"新手運氣就是旺啊，"大嫂嘆，"我當年第一次來也是，贏了個盆滿缽滿。"

放在旁邊的手機響起，是家里打來電話。柏七讓先接電話。

謝政君拿起手機去外邊接的。

來蓉城這件事還沒和家里人說。

電話接通，梁珍問今天怎麼過。

謝政君：“我來蓉城了。”

“在蓉城？”梁珍問，“好玩嗎？”

謝政君回頭看了眼那一屋子人：“好的。”

從小到大唯一一次在異地過年。

謝屹川在旁邊提了一：“我記得小柏也是蓉城人。”

“……”

梁珍讓注意安全。

謝政君：“新年快樂，爸媽。”

“新年快樂！”謝屹川說，“年后我們過來看你，好不好？”

謝政君以前抗拒他們去海城，現在還想他們。

“好。”

梁珍欣喜的變化：“那你玩吧，家里都好。”

謝政君：“我晚上給打電話。”

“行。”

掛斷電話，謝政南發來消息。

【去蓉城了？】

謝政君回：【嗯。】

謝政南給轉賬：【注意安全。】

謝政君收了，回了兩個字“謝謝”。

謝政南沒再回。

謝政君進門前又給他發了消息：【新年快樂。】

謝政南回復：【新年快樂，記得給家里寄點蓉城特產，好吃的都寄一點，小瓷想嘗嘗。】

一看就是京瓷回復的。

謝政君角微揚，收了手機回屋里。

謝政君進去，聽見五嫂說柏七："你這手氣也太邪門了！一上來就自清一。”

謝政君進去在柏七剛坐的位置坐下。

柏七單手搭在牌桌上看他們繼續牌。

他的電話跟著響起。來電顯示“謝老板”。

謝政君看到，眉心一。

柏七撈起手機，示意接著玩。

謝政君回到位置上，聽他接電話：“謝總，新年快樂。”

謝政君沒聽見謝政南說了什麼。

柏七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二妹來蓉城了。行，我等會兒給你找找二妹在哪兒，把領回家吃頓飯，大過年的一個人可憐的。”

“……”

“明年給我漲點年薪就行。”

“掙點紅包錢，明年你和老板娘生孩子，我不得意思意思點。”

“謝了，新年快樂老板。”

等他掛了電話，柏母問：“你老板的妹妹來蓉城了？”

柏七懶懶應聲：“嗯呢。”

柏母：“那你過來一起吃飯。熱鬧。”

柏七笑了笑：“算了，他妹喜歡我，等會兒來看上我家了，想嫁給我怎麼辦。”

“…..”謝政君麻將塊，好想塞他里。

幾個人把目轉向謝政君。

柏母手狠狠給他一下：“你要三心二意拈花惹草的，我打斷你的狗。”

真手，下手不輕，謝政君嚇一跳。

柏七猝不及防的挨一頓，謝政君角微彎。

“……”

柏七電話不斷都是給他打電話拜年的，他邊接打電話邊給指揮。

謝政君了好牌，他輕輕敲下椅背。

形默契，謝政君在手氣加持下，了當天麻將桌上的最大贏家。

日落西沉，晚飯前，柏母宣布休戰，柏七把面前厚厚的一沓錢給謝政君：“拿去買糖吃。”

"乖乖，你這手氣太好了！"柏母說，"晚上我們接著戰！"

“手氣真旺。”大嫂說。

柏七：“不僅手氣旺，還旺夫。”

“……”

晚飯是盛的年夜飯，十多個菜擺滿了整張桌子。還是按照中午的位置坐。

柏七爸爸是個很和善的人，每次看向謝政君都笑瞇瞇的。

“想吃什麼告訴老七。”

謝政君點點頭。

飯后，一群小孩過來圍著柏七，要他給紅包。

柏母和柏父拿了厚厚一摞紅包出來，每人給一個。

謝政君之有愧推拒不要，柏七毫不客氣地幫收下再給。

“來我們家，只要爸媽在，都是小孩。”

柏父柏母要看晚會，柏七問：“出去逛逛？”

謝政君肚子鼓鼓的，今天吃得有點多，正有此意出去消消食。

出去就看見有人擺著小攤賣仙棒。

“玩嗎，謝仙？”

謝政君走過去，問怎麼賣。

買了一盒，柏七付款。

家里一群小孩看見，過來圍著柏七讓他買。

小攤很快被一掃而空。

柏七讓他們排好隊過來點仙棒。

“我先給大朋友點。”柏七給謝政君點了仙棒。

一群孩子鬧哄哄的，熱鬧極了。

謝政君偏頭，暖一閃一閃照在男人上，給他廓鍍上一層暖橙。

小孩都跑開，謝政君把兜里得來的兩個紅包還給柏七。

柏七：“收著唄，圖個吉利。”

謝政君：“演戲歸演戲，這是長輩給的，自然不能收。”

柏七猶豫著接過去：“好玩嗎？”

謝政君往前走，點點頭：“行。”

說行就是好玩的意思。

柏七：“你開心就好。”

晚上哥嫂都帶著孩子各自歸家了。

家里冷清下來。

謝政君陪他們看了會兒電視，柏母把房間收拾出來：“乖乖，困了就去睡覺吧。”

柏七把帶到房間，靠在門框上出潔白無瑕的牙齒：“好好休息，辛苦了。有什麼事我，我就在隔壁。”

“嗯。”

“想我了可以給我發消息。”

“……”謝政君把門給關上了。

房間的窗外有一樹怒放的臘梅，在暮中綻開點點金黃。一陣風拂過，梅枝輕，謝政君著臘梅，想起柏七在哪兒都是一副隨心所的樣子，突然意識到，柏七其實...帥的。

原本以為自己會輾轉難眠——陌生的床鋪、陌生的環境，還有白日里那些熱鬧得近乎喧囂的互，都該讓睡不安穩才對，可奇怪的是像是卸下了防備。

窗外偶爾有風吹過，發出極輕的"嗒"聲，卻沒能擾到分毫。

夢境安穩，沒有驚醒。

第二天一早，謝政君醒來，穿好服著眼睛從房間里出去，上柏母手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圓。

"新年好啊乖乖！"柏母的大嗓門震得一激靈。

柏七從廚房里過來："快來嘗嘗'元寶'，吃了新年財源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