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看到，微微一怔。

林芳景最喜歡荔枝。

但這件事也只有極數幾個人知道，他怎麼會……

唐亦似乎察覺目，聲音懶慢地替解：“阿姨自己說的。”

林青更怔，“和你說話了？”

“……”

唐亦這次沒答，干脆走向窗邊。中午的正好，林芳景坐在椅里昏昏睡，杜阿姨正在旁邊給布置餐桌，都沒看。

唐亦停在椅旁，半蹲下去。

“中午好。”

椅里的人停頓好久，慢慢回過頭，“小……亦。”

唐亦眼皮意外地抬了下，隨即淺勾了笑，他垂手再自然不過地替人拉好膝上蓋著的毯：“難得您還記著，我以為我一周多沒來，肯定把我忘了。”

人了，“故，故事。”

唐亦手一停，懶耷下眼：“今天不講故事。”

人不說話了。

唐亦啞然失笑：“還真跟您兒一樣絕……雖然不講故事，但我答應你的東西可帶來了。”

他說著，手一抬，拈起來的一顆鮮紅晶瑩的荔枝躺在他掌心。

林芳景停回窗外的眼神被引得微微一，似乎想去拿，唐亦卻起，把那顆荔枝放到杜阿姨布好菜的餐桌上。

他靠著旁邊墻棱，模樣懶散，沒個正行：“吃完飯才能吃。”

旁邊杜阿姨聽了，終于忍不住笑：“林小姐，您朋友可是干我們這行的好料子。”

“……”

被先前一幕看失了神的林青堪堪回眸，有點擔心唐亦聽了這話的反應。可順著過去，那人好像沒聽到似的，側靠在窗旁，半躬著腰和林芳景說什麼。

拓過他修長影，一半在明，一半在昧。

雖然還戴著口罩，但仍遮不住那半張面孔上近乎漂亮的清雋，林青也是第一次見他對哪位長輩這樣……

判若兩人。

是任何一個知道他“唐瘋子”份的人看到、都會被嚇到驚駭的程度。

“不過這荔枝，”杜阿姨拿起被唐亦放到桌上那顆，“這季節到都買不到，唐先生在哪兒買的？”

唐亦沒抬眼，“朋友家里的。”

“哎喲，自己種的啊，那可太難得了。”

“……”

對著杜阿姨手里那顆專業農學博士用特級珍品種子伴著各種營養喂出來又專程打著飛的送來的頭份荔枝，唐亦垂下眼，還是懶得替它澄清了。

這頓午餐，最后竟是唐亦哄著林芳景吃完。

“林士這頓飯胃口可比平常好太多了，”杜阿姨輕松地笑，“林小姐您這位朋友要是能時常過來，我看我都要失業了。”

林青幫杜阿姨收拾餐桌，聞言輕聲道：“他忙。”

“年輕人嘛，忙點也好。”

“……”

上周林青剛聽白思思提過，說湯集團上旬就要出來去年的年報，上下都忙，向華頌他們不敢這會兒拿劇團地皮和投資的事上門談擾，正糾結著時機。

還說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從過來年算起，唐亦一大半時間都住公司或者公司旁邊的酒店里，忙得回家都顧不上。

倒是寧愿賠上加班時間，也要空來“鬧”。

“唐先生是做什麼工作的啊？”杜阿姨收拾到那邊，順口搭話問道。

林青停下，抬眸去。

窗旁那人正也起眼，背著更黑得幽深的眸子在上淡淡一掠，他垂回視線去，答聲里笑意散漫：“公司上班。”

“那唐先生上班的公司還自由，工作日白天也能出來。哪像我兒們，一周都放不上兩天。”

“嗯，”唐亦隨意應了，“福利好。”

“那肯定是大公司，唐先生能留得下，也是年輕有為了，”杜阿姨說著就嘆氣，“像林小姐和唐先生這樣優秀的年輕人早早就有對象了，哪像我那閨，哎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談對象結婚啊……”

林青聽見杜阿姨起的這個話頭就在心里一晃，不安地抬眼看向窗旁。

不出所料，杜阿姨那邊話還沒說完，涼冰冰的目已經落上來。那人維系一中午的慵懶無害的外殼將碎未碎，已然搖搖墜，就剩最后一理智系著了。

林青無奈回他。

唐亦深著漆黑的眼，盯半晌，口罩下薄才輕輕一扯，他嘲諷地垂回視線：“有什麼用，做得再好，也一樣會被扔掉。”

杜阿姨桌子的手停住，茫然抬頭：“啊？”

林青眸子一垂：“杜阿姨。”“唉，林小姐？”杜阿姨起，被拉走注意力。

林青：“我下午要回去一趟外婆家里，今天就先回去了。”“好，您忙您的。林士這邊給我就行。”

“謝謝。”

“哎，您又客氣，這不是應該的嘛。”

林青頷首之后微微仰臉，茶瞳子安安靜靜地看向窗旁那人。

他懶靠在墻邊，半垂著眼，漆黑的發打著卷兒勾過冷白的額角，漂亮又凌厲的下頜微揚起來。

似笑又非笑，他就那樣不說話也不作地睨著。

真小亦都沒他這麼難相。

林青心里輕嘆。

“走嗎？”

“不走。”那人一停，哼出輕薄的一聲笑，“你求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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