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隨他話聲,抬眼。
推拉木門正對著的玄關,一塊墨淋漓的橫款字帖裱在暗紋金框中。
“空谷幽蘭”。
昆曲是百戲之祖,素有戲曲百花園中一株“幽蘭”的戲稱。
它區別于其他所有戲劇,獨據“雅部”之稱,但興于雅也衰于雅。自清朝末年“花雅之爭”開始式微,后來四大徽班進京,國粹京劇型,取代昆曲蓬發展。
春白雪“不接地氣”的昆曲自此淡出舞臺——深居“空谷”,了一株不則不知的谷中“幽蘭”。
無論是先前的手機印紋還是今天的包廂預訂,冉風含確實如林青外婆口中那樣溫和知禮,細心風趣。
走進包廂的林青想起什麼,回眸:“前天昆劇團來了一個顧問小組,是不是你?”
冉風含笑著接:“是我安排的。”
林青:“思思提起的?”
“是我問出來的,”冉風含玩笑道,“冉家原本就是文化傳行業立,我的未婚妻遇上這樣的問題,我總不能坐視不理?”
林青似乎想說什麼,但安靜之后還是下去了,道了聲謝:“如果之后有需要劇團演出,那團里和我會配合。”
冉風含:“這就見外了?”
林青不語,眼神清落落地他。
冉風含微微一怔,隨后莞爾笑道:“那我這個顧問小組賺太多了,謹遵林老師要求。”
林青這才安心落座。
等放下外套,冉風含問:“顧問小組還沒回來述職,他們在那邊有進度了嗎?”
“向叔說,兩天會確定初步方案。”
“那就好。”
穿著應景漢服的服務生進來斟茶添酒,花式巧的小菜也一碟碟布上桌。等服務生離開,冉風含把第一筷菜夾進林青面前的金紋瓷碟里。
他溫聲問:“我聽白思思說,你要和唐亦簽對賭協議?”
“嗯。”
“唐亦這個人,”冉風含停了下,似乎在挑選用詞,“不算善類。”
“……”
林青提筷的手一緩。
冉風含解釋:“我不是評判他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和他打道一定小心。”
林青:“你認識他?”
冉風含:“畢竟圈子相近,多有些耳聞,但沒有接過。不然那天晚上在法餐廳我也不會沒認出他。”
“他在你們圈里,風評很差?”
冉風含一愣,苦笑起來:“我可不想給你留下背后說人壞話的印象。”
“……”
于是不必說答案也明了。
林青不知道在想什麼,柳葉似的眉溫溫吞吞地褶起來一點。
冉風含不聲地觀察了會兒:“我記得外婆說,你對昆曲外的事不興趣。但你好像對唐亦……很好奇?”
林青不喜歡騙人,眸子清澈一起:“我從前就認識他,”頓了下,“我害過他。”
筷子一停,冉風含愣住。
包廂里安靜了好一會兒。
冉風含回神,笑道:“那你可是得罪了這個圈子里最可怕的人之一,難怪他會親自下場,和一個小劇團簽對賭協議。”
林青不解:“為什麼可怕?”
“什麼?”
這個問題把冉風含問得一懵。
回過神他搖頭失笑:“刨除格不談,去年就有財經小報專門寫過一篇文章聲討他。”
“?”林青抬眸。
“那篇文章列舉了他就職湯副總后對奪權、對外并購的諸多案例,評價他做事極端不擇手段,是國各大集團下任‘掌門人’里最冷的資本家。”
“……”
林青突然想起白思思口中那個放任一家老小在辦公室外跪半個鐘頭、眼都不抬的“湯太子爺”。
對來說太陌生,以至于聽到名字都不敢確定。
冉風含又說:“不過這種靠字眼和噱頭嘩眾取寵的財經小報,難免夸大其詞,甚至不排除有人利用輿論搖唐亦在湯集團位置的可能。”
林青被拉回注意:“可他是唐家唯一的繼承人?”
“湯集團權構況復雜,董事會里總有替自己謀利益的,”冉風含說,“而且唐亦上位后,不知道為什麼行事急功近利、雷霆手段,半點不給前輩們面子。拉他下馬未必,但被了蛋糕、想給他個教訓的‘老人家們’應該不。”
“……”
林青聽得似懂非懂。
冉風含點評完回過頭,不好意思地笑:“忘記你不喜歡商場上這些事,扯遠了。”
林青垂眼:“也算和我有關。”
“你是指對賭協議?”
“嗯。”
“那不用擔心,湯集團這周在籌備一場大型公益慈善晚會,連三天,而且名流匯集牽系眾多,他應該無暇分心。”
“你也去嗎?”
“我父母今晚已經去了,我陪你就好。”
“……”
說到這兒,冉風含突然想起什麼,抬頭問:“白思思說唐亦是想替虞瑤拿下你們昆劇團的場地再做開發,那你們和虞瑤是競爭關系?”
“算是。”
“難怪虞瑤和的歌舞團最近這麼大的聲勢。”
“?”
還沒等林青問,震的聲音在隨的提包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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