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似乎早有準備,語氣認真:“《公司法》第一百七十四條規定,‘公司合并時,合并各方的債權、債務,應當由合并后存續的公司或者新設的公司承繼。’”
唐亦低著頭,屈指在頸前刺青旁輕蹭了下。但這一次不見惱怒,連那雙幽黑的眸子里都染上笑。
“還有麼。”
林青微微皺眉。
停了一兩秒后又張口:“《民法典》第五百三十二條,關于當事人變化對合同履行的影響,當事人不得因名稱的變更,或者法定代表人……”
沒什麼預兆的,林青的話聲停了下來。
劇團和唐亦的人都有點意外,疑地看向林青。林青自己安安靜靜地站了幾秒,眼睫一掃。
神還是清清淡淡的,一不變的小觀音模樣,只有一點錯覺似的暈悄染上耳垂。
后,白思思早就痛苦地捂住眼,此時抱臂單手撐著額頭,把字音線從牙往外:
“落了合同生效和姓名,還有負責人承辦人……”
瘋子啞聲的笑截斷了白思思的提醒:“‘第532條,合同生效后,當事人不得因姓名、名稱的變更或者法定代表人、負責人、承辦人的變而不履行合同義務。’”
“——?”
林青抬眼,茶瞳子里浸著點難得明顯的訝異緒。
那點殘紅還淡在勝雪的耳垂上。
唐亦被那眼神看得心里,他著黑沉下來的眸子俯,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
白思思和劇團其他人頓時警覺,繃了弦,生怕這個瘋子對他們的小觀音做點什麼。
但唐亦什麼都沒做。
他就低著眼,像忍著某種躁、沸騰的緒,然后從眼底污黑濃稠的意里掙出笑。
“拿我二十歲就背爛了的法條來唬我,合適麼,小觀音?”
唐亦一邊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一邊死死地垂眼盯著近在咫尺的林青,看眉眼比雪都艷,更清落。
他眼神像要把吃下去。
林青視而不見地垂下眼,隨他看:“法條如此。”
唐亦:“湯集團養了一整個部門的‘狼狗’——法務部隨便拎出一個實習生都比你們整個昆劇團加起來更懂怎麼使用法條。”
林青默然。
唐亦近一步,幾乎到耳旁,聲音得低啞:“被狼或者狗撲上來惡狠狠地咬住嚨、是什麼滋味……”
他視線在至近描摹過林青纖弱的頸,眼底深暗。
“……你想嘗嘗?”
林青沉默著,往后退了一步。
就一步。
咫尺天塹。
唐亦著退開的林青,眼神里一瞬就落了冰。
林青似乎不覺:“三個月。”
“什麼?”
“不需要人力力和糾紛,三個月后,我們自行離開。”
“……”
“離開”字眼像扎了唐亦一下。
他眼角一抖,過去幾秒才慢慢了緒,笑:“人力力我耗得起,時間?不行。”
林青子溫雅和,皺眉也慢且輕。抬眼看唐亦,大約過去兩三秒才問:“唐先生想要什麼?”
唐亦眼皮一跳,驀地掀起。
他瞳孔又黑又深,里面只刻著一道影。
答案呼之出。
“叮鈴鈴——”
刺耳的聲音突然劃破場中的死寂。
唐亦眼神一晃,擰著眉回眸。站在斜后方的程仞把手機放回口袋,扶了扶眼鏡,微笑職業標準。
“抱歉,唐總,公司那邊又來電話催了。”
唐亦眼神郁地掃了程仞一眼,視線劃回來的時候,瞥見旁邊失魂落魄的虞瑤。
帶來的這個理由終于被他后知后覺想起來。
“我是商人,我想要的當然只有利益。”唐亦側回,“這片商業圈的規劃里,不需要拖后的東西。”
林青一頓,抬眸。
唐亦惡意地笑:“昆曲眾有多,現代歌舞眾又有多?我用取代你們,不是最得利的選擇嗎?”
“……”
旁邊上到團長下到演員們,聽了這話都出不同程度的憤怒神,但憤怒中,又帶認命的無力。
林青垂眼,輕聲重復:“利益。”
“是,”唐亦輕飄地笑,“要麼開讓我心的條件、要麼走人,你們自己選。”
“好。”
“?”
“利益標準你定,我們完。”
“……”
對視數秒,唐亦一低眼,聲音愉悅地笑起來:“你這是要跟我玩對賭協議?”
林青不悉金融商業那一套語名詞,聽得一知半解。
不等做出反應,后面被唐亦嚇得憋氣的白思思顧不得了,慌忙湊到耳后。
“角兒你可千萬別聽他的!商圈里都說這瘋子天生鬼才,靠對賭協議這套手腕吃掉多公司了——這個小破劇團哪夠他玩的,您別把自己折進去!”
“……”
唐亦眼簾一,笑得又冷又勾人:“玩不玩?”
小觀音最辟邪魔外道。
眼神干凈澄澈,不他蠱,連點水紋都沒起:“唐先生的標準是什麼?”
“一個月,三場戲,觀眾總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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