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能覺到無數道震驚的目在他們之間來回掃視,閃燈又開始閃爍。
但此刻什麼都顧不上了。
的視線落在周時凜泛白的指節上,那里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發抖。
再往上,是他凌的領口,泛紅的眼眶,和那雙盛滿痛楚的眼睛。
“起來。”溫晚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
周時凜搖頭,攥著角的手更用力了:“除非你答應聽我說完。”
溫晚深吸一口氣。
能覺到周圍人的竊竊私語,能想象明天八卦雜志會怎麼寫,但此刻,的視線里只有這個跪在面前的男人。
“你先起來。”手去拉他,聲音里帶著一幾不可察的抖,“我們……”
“不。”周時凜固執地跪著,“我知道我沒資格求你原諒,但至……至讓我把話說完。”
溫晚的手僵在半空,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這一年多……”周時凜的聲音越來越低,“我拆了所有監控……看了心理醫生……”
溫晚的眼圈紅了。
別過臉,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失態。
“我知道……”周時凜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我對你做的事死一萬次都不夠……但求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走廊里安靜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閃燈都停止了閃爍。
溫晚的口劇烈起伏著。
慢慢蹲下,平視著周時凜的眼睛:“周時凜,你知道我最恨你什麼嗎?”
周時凜搖頭,眼淚順著臉頰落。
“就是你這樣……”溫晚的聲音很輕,“每次犯了錯就裝可憐……讓我心……”
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和周時凜的混在一起:“然后呢?等我原諒你了……你又變回那個控制狂……”
“不會了……”周時凜急切地抓住的手,“這次真的不會了……我可以簽協議……可以把公司份轉給你……可以……”
“我要那些干什麼?”溫晚打斷他,聲音帶著哭腔,“周時凜,你到現在都不明白……”
周時凜仰頭看著,像個等待審判的囚徒。
“我要的從來就不是你的錢…你的權…”溫晚掉眼淚,“我只是想要…被當一個獨立的人…”
周時凜如遭雷擊。
他想說他不是……
他想說他只是想回來……
他做任何事都可以……
然而——
似乎并不相信。
“我…”
他張了張,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任何辯解都是對的二次傷害。
溫晚深吸一口氣:“起來吧,這麼多人看著…”
“我不在乎…”周時凜固執地跪著,“晚晚,你說…要我怎麼做…只要你開口…”
“我要你站起來。”溫晚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周時凜,我最討厭你這副卑微的樣子。”
這句話像記耳,扇得周時凜渾一。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在用錯誤的方式——從前是極端控制,現在是極端卑微,卻都不是真正需要的。
他慢慢站起,膝蓋發,但背脊得筆直:“你說得對…我不該…”
“溫設計師!”助理急匆匆跑來,“黎那邊的視頻會議馬上開始了!”
溫晚點點頭,最后看了周時凜一眼:“我要走了。”
“等等!”周時凜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的紙,“這個…給你…”
溫晚遲疑地接過,展開一看——是周氏珠寶51%的權轉讓書,已經簽好字蓋了章。
“你…”
“不是要你原諒我…”周時凜的聲音恢復了平靜,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堅定,“只是想證明…這次我是認真的…”
溫晚的手微微發抖,紙張發出輕微的響聲。
“如果你不想要…”周時凜繼續說,“就撕了它。”
溫晚盯著那張紙看了很久,最后輕輕折好,放進了包里:“我會考慮的。”
言罷,看了他一眼,便毫無留地轉離開。
*
直到溫晚的影消失在電梯門后,周時凜還站在原地沒。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里似乎還殘留著指尖的溫度。
“周總……”張總小心翼翼地湊過來,“您……還好吧?”
周時凜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他的西裝膝蓋還沾著灰,領帶歪到一邊,哪還有半點平日里叱咤商場的模樣。
“要不要去休息室……”
“不用。”周時凜的聲音啞得厲害,“我回去了。”
他轉往出口走,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周圍人的目像針一樣扎在他背上,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天啊,周時凜居然下跪……”
“你看到沒,他哭了……”
“這個溫晚還真是厲害啊……”
“可不是嗎,能讓周時凜這麼魂不守舍……”
……
周時凜充耳不聞,徑直走出會展中心。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但他沒撐傘,就這麼走進雨里。
雨水很快打了他的頭發、西裝,順著臉頰往下流。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周總!周總!”司機撐著傘追上來,“您這樣會冒的!”
周時凜擺擺手:“別管我。”
“可是……”
“我說了別管我!”他突然吼出聲,把司機嚇了一跳。
司機了脖子,不敢再勸,只好開著車慢慢跟在他后。
周時凜漫無目的地走著,腦子里全是溫晚最后看他的那個眼神——
那麼平靜,又那麼遙遠。
手機在口袋里震,他掏出來看了一眼,是程誠打來的。
直接按掉。
又震,是他那個父親。
繼續按掉。
第三次震,是程誠。
周時凜干脆關了機。
雨越下越大,像極了黎那天。那天他也是這樣站在雨里,看著溫晚頭也不回地走進機場。
“周總……”司機實在看不下去了,把車停在他旁邊,“您這樣……溫小姐知道了會擔心的……”
周時凜猛地停住腳步,轉頭看向司機:“你說什麼?”
司機被他的眼神嚇到,結結地說:“我、我是說……溫小姐要是知道您這樣……”
“不會擔心的。”周時凜苦笑,“恨我。”
“不會的不會的!”司機急忙說,“溫小姐剛才不是收下您的文件了嗎?要是真恨您,直接撕了不就完了?”
周時凜愣了一下。是啊,完全可以當場撕掉那份權轉讓書……
“而且……”司機繼續道,“溫小姐還在港城,您還有機會找啊!”
周時凜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下去:“只是說會考慮,沒說我可以去找……”
“哎呀周總!”司機急得直跺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溫小姐要真不想見您,又怎麼會回來港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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