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太又一次升起，溫晚才發現自己哭著哭著竟然睡著了。猛地坐起，牽上的淤青，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門外靜悄悄的。

赤腳走到門邊，耳朵在門板上聽了聽——沒有呼吸聲，沒有翻紙張的聲音，什麼都沒有。

輕輕擰開門鎖，走廊上空的。

“太太？”陳叔的聲音突然從走廊另一端傳來，嚇得后退半步，“您醒了？”

溫晚深吸一口氣才開口：“他呢？”

“周總去公司了。”陳叔的腳步聲停在門外，“他…讓我轉告您，今天有個重要并購案必須親自理。”

溫晚冷笑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摳著門框上的木紋。

“太太…”陳叔的聲音突然低，“周總他…其實…”

“陳叔。”溫晚打斷他，“我不想聽。”

門外沉默了幾秒。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陳叔最終只說，“是周總親手做的松餅，他說…您喜歡藍莓醬。”

溫晚的胃部突然絞痛起來。想起昨晚摔在地上的餐盤，想起周時凜跪在門外說“我錯了”時哽咽的聲音。

“我不。”

“太太…”陳叔嘆了口氣，“書房…有些東西您應該再看看。”

溫晚的手指頓住：“什麼東西？”

“那些照片。”陳叔的聲音很輕，“周總今早離開前，特意…重新整理過。”

溫晚的指甲深深陷進門框。

想起上次看那些照片時的震驚——三年前珠寶展上的自己，咖啡廳里看書的自己，公園喂貓的自己…每一張都像是被心挑選過的瞬間。

“我不去。”

“太太…”陳叔突然低聲音，“周總十六歲那年，親眼看見夫人從臺跳下去…就因為老爺帶著婦來參加家宴。”

溫晚的呼吸一滯。

“從那以后，周總最恨虛假意。”陳叔繼續說，“他說您不一樣…說您給流浪貓喂食時會先把罐頭捂熱，說您明明可以抄襲當季流行款卻堅持原創設計…”

溫晚猛地拉開門：“陳叔！我說了不想聽這些！”

老管家被突如其來的作嚇了一跳，手里的托盤差點打翻。

他穩住形，卻依然固執地說：“太太，您至…看看那些照片。”

溫晚盯著老人花白的鬢角，突然覺得疲憊：“看了又能怎樣？”

“不怎樣。”陳叔把托盤遞給，“只是…或許您會明白，為什麼周總對您…”

“偏執？控制強？”溫晚冷笑，“還是說您覺得這些照片就能為他開？”

陳叔搖搖頭：“不是開。”他頓了頓，“是解釋。”

溫晚最終還是接過了托盤。

松餅散發著藍莓的甜香，邊緣烤得恰到好的金黃——這確實不是傭人的手藝。

“書房鑰匙在托盤下面。”陳叔轉要走，又停住腳步，“對了…周總說，如果您去看了，就告訴您…”

“什麼？”

“他說…第三本相冊的最后一頁，有您沒見過的東西。”

……

書房里靜得能聽見鐘表的滴答聲。溫晚站在那個悉的屜前，手指微微發抖。

拉開屜，三本相冊整齊地排列著。

最上面那本的封面是去年在慈善晚宴上的照片，右下角用鋼筆寫著日期和地點——和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樣。

但當翻開第三本相冊時，呼吸突然停滯——

最后一頁不是照片。

是一張泛黃的病歷單。

【患者姓名：周時凜】

【診斷結果：創傷后應激障礙（PTSD）伴偏執型人格特質】

【建議：避免刺激源，建議長期心理干預】

日期是…五年前。

溫晚的指尖懸在紙面上方，突然注意到病歷背面有字。翻過來，看到一行潦草的鋼筆字：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這個，晚晚，請記住——我在努力變好。”

字跡很新，墨水還沒完全干。

溫晚猛地合上相冊，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想起昨晚周時凜跪在門外說“你打我罵我都行”，想起他今早親手做的松餅，想起陳叔說的“是解釋，不是開”…

“太太？”陳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周總來電話，問您…有沒有看到想看的。”

溫晚把病歷單塞回相冊，聲音平靜得可怕：“告訴他，看過了。”

“那您…”

“我回房間。”

回到主臥后，溫晚站在窗前，看著花園里盛開的玫瑰。照在蒼白的臉上，卻驅不散眼底的霾。

手機突然震起來。看了一眼，是周時凜的短信：

“松餅好吃嗎？”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的手指微微發抖。盯著屏幕看了很久，最終只回了一個字：

“嗯。”

幾乎是立刻，手機又震了：

“我晚上七點回來。你想吃什麼？”

溫晚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想起那張病歷單，想起昨晚他瘋狂又脆弱的樣子…

最終回復：“隨便。”

然后把手機扔到了床上。

窗外傳來汽車引擎聲，溫晚條件反般繃——但車子只是路過，很快開走了。

緩緩坐在地毯上，抱膝蓋。

溫晚再一次覺得很累。

不是上的疲憊，而是…一種深深的無力。

恨周時凜的偏執和控制，卻又在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改變時…心。

這種矛盾撕扯著，比上的淤青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