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搖頭。

“他為了阻止我收購一家他母親不喜歡的老字號茶餐廳，半夜跑去放火。”周父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差點把自己燒死在里面。”

溫晚倒吸一口冷氣。

“所以你以為，”周父步步，“他現在為你擋刀，是因為你？不，他只是在重復十四歲時的把戲——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懲罰我。”

溫晚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想起周時凜錢包里那張泛黃的名片，想起他每次提到父親時郁的眼神…

“就算是這樣，”聽見自己說，“那也是你們父子之間的事。我不在乎他最初接近我的原因，我只知道現在他是認真的。”

“天真！”周父厲聲道，“你以為是什麼？過家家的游戲嗎？”

“那您以為呢？”溫晚突然反問，“把兒子的當商業談判？”

周父臉驟變。

溫晚深吸一口氣：“周先生，我該走了。周時凜還在醫院等我。”

轉擰開門把手，卻聽見周父最后一句：

“如果他的一切危險，都是你帶來的呢？”

溫晚僵在原地。

“想想看，”周父的聲音像毒蛇般鉆進耳朵，“如果沒有你，阿凜不會和鄭家翻臉，不會傷，更不會…”他故意頓了頓，“陷這種自毀的循環。”

溫晚的口像被重錘擊中。

想起周時凜躺在泊中的樣子，想起醫生說他差點沒救回來…

“您錯了。”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不是我帶給他危險，是您。”

周父皺眉：“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您一直控制他的人生，如果不是您他聯姻，”溫晚轉過，眼中閃著淚，“他本不需要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反抗。”

周父的表凝固了。

“我會去醫院照顧他，”溫晚繼續說，“不是因為愧疚，而是因為…”頓了頓，“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為自己做選擇，而不是為了氣您。”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書房。走廊很長，的腳步卻越來越堅定。

后傳來周父最后的警告：“溫小姐，你會后悔的！”

溫晚沒有回頭。

知道自己現在最需要的，是立刻見到周時凜，親口問他那個藏在心里三年的問題。

坐進車里，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發抖。司機小心翼翼地問：“溫小姐，去醫院嗎？”

“嗯。”攥那把鑰匙，“越快越好。”

車子駛下山路時，夕將整個太平山染。

……

……

……

車子剛在醫院門口停穩，溫晚就推開車門沖了出去。

電梯太慢，直接跑上樓梯，口劇烈起伏著，手里的鑰匙硌得掌心生疼。

推開病房門時，周時凜正靠在床頭看文件，聽到靜立刻抬頭。

他臉還是蒼白，但眼神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銳利。

“怎麼過來了？”他放下文件，眉頭微皺，“不是讓你在淺水灣休息？”

溫晚站在門口著氣，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慢慢走到床邊，目落在他纏著繃帶的腹部。

三天過去。

傷口應該開始愈合了。

但那個位置…想起醫生說的“再偏一寸就會傷到肝臟”。

“我剛從你家出來。”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挲著包帶，“你父親找我談話了。”

周時凜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他合上文件，作很慢，像是刻意控制著力道：“他說什麼了？”

溫晚沒有立即回答。

想起鄭瑜在醫院說的話，想起那些所謂的“證據”，現在又加上周父的那份文件…這些碎片在腦海里旋轉，卻始終拼不出完整的圖案。

“溫晚？”

周時凜的聲音將拉回現實。

深吸一口氣：“他給我看了一份文件，說是三年前的收購計劃。”頓了頓，“關于我的工作室。”

周時凜突然笑了，那笑聲里帶著幾分嘲諷：“老頭子還是老一套。”

“什麼意思？”

“離間計。”他手去夠床頭的水杯，作牽傷口，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當年也是這麼對付我母親的。”

溫晚接過水杯遞給他，指尖不小心相，兩人都頓了一下。

周時凜的手指冰涼，不像往常那樣溫熱有力。

“所以那份文件…”

“假的。”周時凜喝了一口水，“或者半真半假。”他抬眼看向，“你信了？”

溫晚搖頭：“我不信文件。”停頓了一下，“但我需要知道真相。”

周時凜放下水杯，突然問：“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溫晚愣了一下：“半島酒會？”

“不。”他搖頭，“是在會展中心的電梯里，你抱著設計稿，差點撞到我。”

溫晚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

酒會的前幾天趕著去見客戶，在電梯里差點摔倒，是一個陌生男人扶住了…

“那是你？”

“是我。”周時凜的眼神變得和，“那天我就認出你了。”

“認出我？”

“三年前亞洲珠寶設計展，我看過你的作品。”他頓了頓，“'臣服'系列，很有生命力。”

溫晚的心跳了一拍。沒想到他會記得這麼清楚。

“后來在酒會上，的確是我讓阿誠去找你。”周時凜繼續說，“但絕不是老頭子說的什麼計劃。”

監護儀的滴答聲在病房里格外清晰。

溫晚看著眼前這個虛弱的男人，想起他擋刀時毫不猶豫的背影…

“你父親說…”艱難地開口，“你接近我是為了氣他。”

“呵。”周時凜突然笑了，“老頭子太看得起自己了。”他緩了緩，“我的人生，早就不需要靠反抗他來證明什麼。”

溫晚看著窗前，夕已經沉到太平山后面。

想起周父最后那句話——“如果他的一切危險，都是你帶來的呢？”

“周時凜。”看向他，“如果…沒有我，你就不會和鄭家翻臉，不會傷…”

“沒有如果。”周時凜打斷，眼神銳利，“鄭家的事早晚要解決，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

“可是…”

“溫晚。”他突然的全名，“我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是我自己決定的。”他一字一句地說，“包括為你擋刀。”

溫晚的眼眶突然發熱。

想起鄭瑜的挑撥，想起周父的威脅…在這一刻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一切都是他的選擇。

走到床邊，輕輕握住他的手：“疼嗎？”

周時凜挑眉：“你問哪次？”

“每一次。”溫晚認真地說。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勾起角：“值得。”

這個簡單的詞，勝過千言萬語。

溫晚俯，在他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不需要再多解釋，也不需要反復確認。

這一刻，選擇相信眼前這個真實的男人，而不是別人口中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