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在淺水灣的臥室里輾轉反側，明明累得要命卻怎麼也睡不著。

盯著天花板發呆，手里還攥著那把冰涼的鑰匙。

“周時凜這個瘋子…”小聲嘀咕，翻了個把臉埋進枕頭里。

枕頭上似乎還殘留著他上的龍舌蘭香，讓想起他躺在病床上還強撐著要抱的樣子。

手機突然震，是程誠發來的消息：“周老先生已離開醫院。”

溫晚立刻坐起，看了眼時間——

下午四點。

快速沖了個澡，換了干凈服，抓起鑰匙就往外跑。

“李師傅，麻煩送我去醫院。”對周時凜的專屬司機說。

車子剛駛出淺水灣，溫晚就發現路線不對。

“這不是去醫院的路。”皺眉，“李師傅，你開錯方向了。”

“溫小姐，”年過半百的司機從后視鏡看了一眼，“周老先生吩咐，先送您去大宅。”

溫晚的手指猛地攥安全帶：“什麼意思？周時凜知道嗎？”

“這…”司機面難，“我只是按吩咐辦事。”

溫晚立刻掏出手機要給周時凜打電話，卻發現信號全無。

這才注意到，車里裝了信號屏蔽。

“周老先生說，有些話必須當面和您談。”司機的聲音帶著歉意，“溫小姐，您別為難我。”

車子已經轉向太平山方向，溫晚的心跳越來越快。盯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景，突然意識到——這不是商量，是命令。

周家大宅比溫晚想象的還要威嚴。

黑鐵門緩緩打開，車子駛一條長長的林蔭道。兩旁是修剪整齊的灌木，遠的主宅像座小型宮殿般矗立在半山腰。

管家早已等在門前：“溫小姐，老爺在書房等您。”

溫晚深吸一口氣，跟著管家穿過富麗堂皇的走廊。每走一步，的心跳就快一分。

書房門被輕輕推開，周父背對著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握著一杯威士忌。

“坐。”他沒有轉。

溫晚在真皮沙發上坐下，掌心全是汗。書房里靜得可怕，只有古董鐘的滴答聲。

“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周父終于轉，銳利的目像刀子一樣。

“因為周時凜為我擋刀的事？”溫晚強迫自己直視他。

周父冷笑一聲，放下酒杯：“三年前亞洲珠寶設計展，你設計的'臣服'系列，評委之一是我。”

溫晚渾一僵。

“當時我就看中你的才華。”周父慢慢走近，“只是沒想到，我兒子會利用這點來做文章。”

“利用？”溫晚聲音發。

周父從屜里取出一份文件推過來：“自己看。”

溫晚翻開文件，手抖得幾乎拿不穩。

那是一份商業計劃書，日期是三年前，標題赫然寫著：《關于收購溫晚設計工作室的可行分析》。

“周氏一直很重視珠寶設計領域。”周父的聲音像淬了冰，“我兒子不過是…挑了個最有效的方式。”

溫晚的視線模糊了。

文件上冷冰冰的文字像刀子一樣扎進心里：目標人格分析、收購方案、預期收益…

“那他為什麼…”艱難地開口，“為什麼要為我擋刀？”

周父突然笑了：“這就是最可笑的地方。”他站起走到窗前，“那小子演著演著，自己都信了。”

溫晚死死咬著，直到嘗到腥味。想起周時凜錢包里那張名片，想起他說“從今往后沒人能你”時的眼神…

“我不信。”抬頭直視周父，“除非周時凜親口告訴我。”

周父瞇起眼睛：“固執對你沒好。”他按了下桌上的鈴，“管家，送溫小姐回去。”

管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

溫晚站起，得幾乎站不穩，卻還是強撐著直腰背。

“周先生。”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您兒子為我擋刀是真的，他錢包里藏了三年的名片也是真的。”深吸一口氣，“至于這份文件…我會親自問他。”

周父的表第一次出現了裂痕：“你以為他敢承認？”

“如果他敢為我拼命，”溫晚轉往外走，“就敢告訴我真相。”

溫晚走到門口，手指剛搭上門把手，后又傳來周父低沉的聲音：

“溫小姐，你以為阿凜是真的喜歡你？”他慢慢踱步過來，“他從小就這樣，我越反對什麼，他越要對著干。”

溫晚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周先生，您兒子已經三十多歲了，不是叛逆期的小孩子。”

“呵！”周父突然笑出聲，“那你知不知道，我很早給他安排了和鄭家的聯姻？”

溫晚的手指微微收。

想起鄭瑜那張趾高氣揚的臉，想起拍賣會上那個挑釁的眼神。

“所以呢？”轉過，“您覺得周時凜是為了氣您，才故意接近我？”

“不然呢？”周父攤開手，“他明知道鄭家不會善罷甘休，還故意把你帶到拍賣會，不就是等著鄭家出手？”

溫晚口發悶，卻還是強撐著反駁：“那他為什麼要為我擋刀？演給誰看？”

“因為他戲太深！”周父突然提高音量，“就像他母親當年一樣，為了氣我，連命都可以不要！”

書房里突然安靜下來。

溫晚看到周父眼中閃過一痛楚，但很快又恢復那副明的商人模樣。

“溫小姐，”他低聲音，“我兒子從小就有自毀傾向。你以為他是在保護你？不，他是在找死。”

溫晚的心猛地一沉。

想起周時凜擋刀時那個決絕的眼神，想起他說的“不能冒險讓你傷”…

“您錯了。”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周時凜比您想象的更珍惜自己的命。他跟我說過，要看著我把荊棘玫瑰系列做完。”

周父冷笑一聲：“那是因為他還沒玩夠。”

“不是玩。”溫晚抬起頭，眼神堅定，“周先生，您兒子或許叛逆，但他不稚。他用命保護我，如果這只是為了氣您，代價未免太大了。”

周父瞇起眼睛，似乎在重新審視眼前這個孩。半晌，他忽然問：“你知道阿凜十四歲那年發生過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