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守在重癥監護室外已經一天一夜。
護士第三次來勸休息時,只是搖搖頭,指尖在玻璃窗上無意識地描摹著里面那個沉睡的廓。
第二天凌晨,監護儀突然發出一陣急促的警報。溫晚猛地站起,看到病床上的周時凜眉頭鎖,干裂的微微。
“晚…晚…”
這聲氣若游的呼喚讓溫晚渾一震。
醫生迅速檢查后,對說:“周總在恢復意識,您可以進去說說話,但不要太久。”
溫晚抖著戴上消毒手套,輕輕握住周時凜的手。他的掌心不再像從前那樣溫暖有力,而是冰涼得讓心尖發。
“我在這里。”俯在他耳邊輕聲道,聲音哽咽得幾乎不調,“一直都在…”
周時凜的睫劇烈,似乎用盡全力想要睜開眼睛,卻最終只是無意識地攥了的手指。
這個細微的作讓溫晚的眼淚奪眶而出,砸在潔白的被單上。
護士來換藥時,溫晚幫忙整理床頭柜。
當拿起周時凜的西裝外套時,一個皮質錢包從袋落。
彎腰去撿的瞬間,一張泛黃的名片從夾層里掉了出來。
溫晚的手指僵在半空。
那是三年前工作室的名片,邊緣已經磨損,卻被人用明膠帶心修補過。
三年前的名片……
他怎麼會放在這里。
明明……他們才認識不久。
“溫小姐?”
護士的聲音將拉回現實。
溫晚將名片攥在手心,紙張的邊緣硌得掌心生疼。想起綁匪那句“你可是周時凜放出來的餌”,想起程誠在關鍵時刻總是恰到好地出現。
這些碎片般的線索在腦海中盤旋,卻始終拼湊不出完整的圖案。
低頭看著病床上的男人。
周時凜的呼吸平穩了許多,蒼白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許。
溫晚輕輕平他蹙的眉頭,目落在他纏滿繃帶的腹部——那道為擋下的刀傷。
“不管真相如何,”輕聲自語,“至這一刻,你是真實的。”
窗外,東方既白。
溫晚將名片重新放回錢包,連同那些未解的疑問一起,暫時封存。
俯在周時凜耳邊,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我等你醒來…告訴我所有的答案。”
只是,還沒等他醒來,卻等來了另一個人。
溫晚正要把他的錢包放回西裝口袋,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溫小姐。”鄭瑜踩著Jimmy Choo高跟鞋走進來,上還穿著昨晚拍賣會那件香檳禮服,只是妝容已經有些花了,“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溫晚的手指一。
昨晚拍賣會上那個趾高氣揚的鄭家大小姐,現在正站在面前,眼神里卻帶著說不出的復雜。
“鄭小姐,”溫晚把錢包塞回去,聲音比想象中平靜,“病人需要休息。”
鄭瑜輕笑一聲,涂著指甲油的手指撥了撥頭發:“放心,我就是來看看。”
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昨晚拍賣會上,我還以為周時凜只是玩玩而已。”
溫晚沒說話,目落在周時凜纏滿繃帶的腹部。
“你知道嗎?”鄭瑜突然開口,“我爸確實派了人去綁你,但我們都沒想到周時凜會這麼拼命。”
頓了頓,聲音突然提高,“五年了!我追了他五年,他連正眼都不看我一下!憑什麼你才出現幾個月,就能讓他連命都不要?”
溫晚抬起頭:“鄭小姐,如果你只是來說這些…”
“我當然不只是來說這些。”鄭瑜從包里掏出一個文件夾,“啪”地甩在床頭柜上,“看看這個吧。周時凜早就知道我爸要對你下手,他故意把你帶到拍賣會,就是要引蛇出。”
溫晚沒那個文件夾:“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鄭瑜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你不過是他用來擺鄭家的一枚棋子。他早就想解除婚約了,只是缺個合適的借口。”
監護儀突然發出警報,周時凜的手指了。
鄭瑜看了眼監護儀,繼續說:“你以為他真喜歡你?別天真了。周時凜是什麼人?他十四歲就開始在商場上打滾,會為了沖昏頭腦?”
溫晚的指尖掐進掌心:“鄭小姐,請你出去。”
“急什麼?”鄭瑜突然笑了,“我還沒說完呢。你知道他為什麼會有你的舊名片嗎?因為從一開始,你就是他計劃里的一環。”
湊近溫晚,“他調查過你,知道你的工作室快倒閉了,故意在酒會上接近你…”
“夠了!”溫晚猛地打斷,“鄭小姐,我不知道你和周時凜之間有什麼恩怨,但現在請你離開。”
鄭瑜不慌不忙地從文件夾里出一張照片:“看看這個。這是三個月前,周時凜的助理在和你工作室簽約前,去你工作室踩點的照片。”
照片上,程誠確實站在工作室門口,手里還拿著什麼文件。
“還有這個,”鄭瑜又出一張紙,“這是周時凜讓人調查你的資料,上面連你大學時參加的社團都寫得清清楚楚。”
溫晚的呼吸一滯,但很快冷靜下來:“鄭小姐,這些能說明什麼?周氏投資一個設計師,做背景調查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鄭瑜冷笑,“那你解釋解釋,為什麼他會在你們'偶遇'的前一周,就派人去你工作室要了名片?”
溫晚的心臟猛地一跳。
“說不出話了吧?”鄭瑜把照片扔回文件夾,“我承認我爸派人綁你是我們的錯,但周時凜利用你也是事實。”
突然低聲音,“我嫉妒你,真的。就算你是被利用的,至他愿意為你擋刀…”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程誠快步走了進來:“鄭小姐,請你立刻離開。”
鄭瑜聳聳肩,拎起包包:“行,我走。”
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眼溫晚,“對了,我爸讓我轉告你,那些綁匪我們會理,不會連累到周氏。”
頓了頓,“畢竟…我們鄭家也不是輸不起的人。”
門關上后,程誠立刻解釋:“溫小姐,那些照片…”
“程助理,”溫晚打斷他,聲音異常平靜,“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程誠言又止,最后還是退出了病房。
溫晚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
想起第一次見到周時凜時,他看的眼神;想起他擁抱著,指尖的溫度;想起他擋在面前時,那個毫不猶豫的背影…
的手機突然震起來,屏幕上跳出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對了,忘了說了,你以為,為什麼他要大費周章找你做荊棘玫瑰的設計,為什麼要讓記者們拍。”
“當初在半島的宴會,引你去頂樓的可是阿誠,不是嗎。”
溫晚的手指微微一頓。
盯著這條信息,腦海中閃過幾個零碎的畫面——在半島酒店從天而降的程誠,兩人還沒在一起時閃爍的鎂燈,還有周時凜每次看時微微出神的眼神…
“不可能…”
輕聲自語,卻忍不住攥了手機。
病床上的周時凜突然了手指,溫晚立刻放下手機,快步走到床邊。
看著這個為擋刀的男人,蒼白的臉上還帶著氧氣面罩,卻依然倔強地想要醒來。
溫晚輕輕握住他的手,到他指尖微弱的回應。這一刻,突然想起他說的話:“你的每一個愿,都是我的責任。”
窗外,夕的余暉灑在兩人握的手上。溫晚深吸一口氣,將手機塞回口袋。
“我相信你…”輕聲說,手指輕輕平他微皺的眉頭,“我相信你……”
監護儀上的心跳線突然變得有力了一些,仿佛是對的回應。
溫晚眼神了下來,不管真相如何,至此刻,這個為拼命的人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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