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人

熙熙攘攘的商場門, 長相出衆的年面對面站著，引得過往人群頻頻回頭。

喬七鼓了一下臉頰，大眼睛瞪向周尋, 又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就算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現在也知道他是在逗。

看看手裏的芒果，倏地想起他還沒把生節時錄制的花絮傳給, 忙收斂了神, 他名字, “周尋。”

年住眼眸中的笑意, 低眉睨著淡淡回應, “嗯？”

喬七擡起眼睫，“你還沒有把生節的花絮傳給我。”

“嗯。”周尋矮下腰, 又從袋子裏拿出一顆芒果放進手心, 心很好地說：“晚上傳給你。”

說完角抿著笑單手提起水果走在前面。

步速不快, 像是在等人。

這是逗起來沒完了。

喬七擡腳追上去。

兩個人回去時距離午飯時間還早, 喬七切好果盤出來，周思曉正拉著魏雪說起周尋養貓的事。

喬七默默坐在一旁, 小口吃著芒果, 時不時擡眼, 明正大地聽。

只是還沒聽幾句, 養貓的話題結束，忽地轉向兩人小時候的趣事。

喬七頓不妙, 雖然不記得，但趣事，預多半是那個“趣”。

周尋記事早, 初兒園時，每天晚上睡前會把園裏的事事無巨細講給周思曉聽。

學第一天, 小朋友排隊抓鬮，抓到的紙團中寫著一個數字。

喬七的紙條上是數字7，歪歪頭拉過周尋的紙條，上面是數字9。

雖然不知道這些數字用來做什麽，已經會數到10的喬七知道這兩個數字不是好朋友。

和周尋是好朋友，手裏的數字也應該是好朋友。

找到手握數字8的小朋友換。

到了午休時間，老師宣布手裏的數字就是床號。

兒園的床很小一張，三張并在一起是一排，8號床和9號床剛好挨著。

這可把喬七高興壞了。

平時經常和周尋一起午睡，這次直接掉鞋子上了周尋的小床。

于是等到老師回頭看時，這張床上坐著兩個小朋友。

這在兒園是不被允許的。

喬七被老師抱回自己的小床。

雖然一臉不樂意，小也嘟著，可不敢說。

有些小朋友在家裏上天地誰都不怕，到學校見到老師秒變乖寶寶。喬七就是這樣的小朋友。

老師拉好窗簾，讓小朋友們躺好不許說話，等到房間安靜下來才出去吃飯。

喬七等的就是這一刻。

擡起頭看到老師沒在，小聲喊了聲周尋。

周尋睜開眼睛，往旁邊一挪。

等到老師吃完飯進來時，兩個小朋友已經在一起睡著。

盡管老師一次次提醒小朋友要自己睡，也曾經找家長說過這件事，但是喬七還是很有耐心地等待每天的“爬床”時間。

有很長一段時間，周尋在兒園睡著前都著小床邊躺著，枕頭也只枕一半。他知道等他睡醒時，枕頭上會多出另外一個小腦袋。

大人們嘻嘻哈哈講完這段樂得不行，當事人之一的周尋低下頭笑，只有喬七原忍俊不中帶了淡淡赧。

在沒記事的那幾年裏，原來這麽粘人，粘的還是……

喬七擡眼，坐在斜對面的周尋叉了一塊芒果口，擡起眼笑著看，角微微彎起。

年笑容清俊溫潤能容納百川，輕易安掉的那點赧。喬七有片刻的恍惚，仿佛兩人之間相隔的十多年被迅速拉短。

-

南禮附中對松弛一直拿到位，期中考試過後沒兩日便是運會，五一又隨其後。

運會約等于沒有課業。

除了高三生仍在教室苦讀，高一高二學生在運會前一天已然放飛自我。

喬七了一下角，手持班級引導牌站在十三班隊伍最前端等候彩排場走位，腦子裏還在過著周尋給留的“作業”。

原來以為和周尋的“周末學習計劃”要到周末才開始執行，沒想到周一一大早就收到了他布置的“作業”。

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搜羅的高一習題，每一題都很代表，從單一知識點基礎題型到稍作變換，再到最後的綜合運用，難度由淺深循序漸進。全部題目打印好之後在一個淺青皮本子裏，每天做一頁，剛好五頁。

喬七擔心運會時沒有時間做題，這兩天一直在趕進度，到彩排前還剩最後一題沒做。

運場門口突然一陣喧鬧，其中夾雜著幾聲響亮的口哨。喧鬧聲如波浪，一波低落一波浮起，到十三班時，喬七擡起頭，只能看到國旗一角以及穿著筆裝的年影沒在轉角。

同時周尋陸星然的名字被前面班級排在隊伍後排的幾名生提起。

喬七站在十二班和十三班中間，聽得一清二楚。

“好帥啊！他們兩個什麽時候的儀仗隊我怎麽不知道？”

“沒有，臨時借過去的。”

“借過去？什麽況啊？”

“明天電視臺要來拍攝中學生風貌，老師臨時借了兩個門面來。”

“哈哈哈哈那確實是門面，掃便附中找不到第三個。”

“明天電視臺來拍攝呀？怪不得今年班服不用自己設計了呢。”

“這樣一說我就能理解為什麽今年班服這麽樸實無華又千篇一律了。放眼去，’全力以赴’、’一起向未來’、’乘風破浪’、’只爭朝夕’，都是網上的土款。”

“哈哈哈哈，而且今年就連引導員的子也很一般。”

“不是呀，還是得看臉看材吧，你們回頭看看十三班的引導員呀。超級漂亮的！嗚嗚嗚，我好想和啊。”

幾個生悄悄回頭。

喬七站得筆直，雙手搭在引導牌上方。個頭在南方孩中中等偏高，有著獨屬于這個年齡的纖瘦腰肢，輕薄肩膀。

米白運式半下一雙細直長，同polo衫，墨綠領及前同logo刺繡，撞的學院風搭配活力又元氣。再加上本人眉目清秀，雙眸靈，又俏又漂亮。

喬七輕輕揮揮手，幾個生笑著回應，又轉過頭去笑一團。

南禮附中校風活潑又嚴謹，進校要把校服穿得牢牢的，就算如陳立雪，平時也只能在發型和塔上做文章。

只有在運會這種集競技活時，為了增強班級凝聚力，才會被允許穿著經過校教導審批通過的服裝。

往年各班都會在班服上大做文章，仿佛一年的放肆只能集中在這幾天，引導員的服也從普通裝往宴會禮服方向發展。

班級間的班服禮服了一場形battle。

今年為了配合電視臺拍攝，引導員服裝一致，班服只能從學校規定的樣式挑選，怪不得被大家吐槽。

儀仗隊護旗手到位後，彩排開始。

喬七據老師指示繞場一周，停到十三班指定位置，前面正站著被拉過去充當門面的周尋和陸星然。

兩人穿著儀仗隊規制綠裝，金腰帶，白手套，黑儀仗靴。年眉目如畫，颯爽英姿意氣風發。

正是落日熔金，晚霞斜飛，夜暮半分時。

年影被無限拉長，一直投落到喬七腳下。

飛鳥掠過天際，輕風裹挾著夏日氣息，喬七看著兩人影，了被風吹的發。

-

第二天依舊澄空萬裏。

如同彩排過一樣，國旗儀仗隊場後各班級依次場，升國旗，之後又加了一道昨天沒有的程序——領導講話。

喬七雙手手指抓扣著立在前的引導牌，指尖發白，努力對著前不遠的鏡頭微笑。等鏡頭移走後，舒一口氣，輕輕了一下腹部，眼中神采全無，目落在周尋腰間的金腰帶上。

的經期總是難熬。好在是在早上起床時發現，魏雪幫臨時熬了一杯紅糖水。

熬過領導講話，各班回歸座位。喬七回了趟班級，換上班服，又拿上保溫杯，才到看臺和同學彙合。

十三班同學正就著班服引導員禮服和十二班鬥，有占了上風的意思。

顧念已經占好位置，喬七收獲了一波注目禮後過去癱靠在上。

看臺沒有遮措施，顧念幫扣上一頂棒球帽，又打開的保溫杯，舉著讓喝了一口，有些擔心。

“你明天還有個奪命長跑，行不行呀？”

“哪有奪命這麽誇張，明天不會這麽疼了。”

“還是不要去了吧，三千米去就去了，五千米真的要命。我去打聽了，這個項目報名的沒幾個人。”

“所以更好拿名次呀。”

“……”

顧念扶著喬七坐直，指腹抵著的額角一推，推得腦袋一晃，又賴皮似的栽回來，帽子歪了也不管，頓時哭笑不得。

幫正正帽子，“喬七七，有本事你現在坐直了！”

喬七虛弱無力一臉賴皮，“我沒本事……”

“沒本事攬什麽瓷活，明天別跑了吧。”

“那上一句我撤回重說，我今天沒本事。”

“……真是，讓我說你什麽好。”

遠跑道上人影攢，校廣播臺播報接下來的比賽項目。

顧念坐直，瞟到一道悉影，手推推喬七，“陸星然要比賽了，過去給他加油嗎？”

喬七懶洋洋朝那邊了一眼，十班班服是白底藍海洋，乘風破浪那版本。陸星然換了短跑短，正在一旁做熱運。

又靠回顧念肩膀，“我在心裏給他加油吧。”

“……不是，他在你心裏這麽沒地位了嗎？”

“怎麽沒有！”喬七坐直了，理直氣壯，“上周日晚上我跑去東排隊一個半小時給他買酸杯！”

顧念嘖嘖稱奇，“你自己過去的？”

“……那倒不是。”喬七心虛，“我和周尋。”

顧念不敢置信地吞了口口水，挖挖耳朵，小聲追問：

“你意思是，周尋陪你一起排隊給陸星然買酸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