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雙方顯然都有些意外。

戚樾怔怔地盯著沈輕紓。

好一會兒，他才站起，看著沈輕紓，問道：“你是這家畫廊的老板？”

沈輕紓走過來，看著他人小鬼大的樣子，沉默片刻，才開口說道：“你還是未年人，如果想報班，得讓家長陪同才行。”

“我媽不管我。”戚樾看著沈輕紓，明明只有八歲，說話卻是一副大人做派：“我能自己做主，每周日下午的時間我可以自由支配。”

這孩子小小年紀，上已經有大佬風范。

說白了，就是老沉。

但他是戚明璇的兒子，是傅斯言的繼子。

沈輕紓并不太想收他。

“抱歉，據規定，我們畫廊不能擅自在沒有家長同意的況下招收未年人。”沈輕紓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是因為我媽是戚明璇，你才不想收我嗎？”

沈輕紓一頓，“是，所以不要強人所難，我開門做生意，但不是什麼生意都非做不可。”

“可是你們門口的廣告寫了，天賦型選手可以代表你們的團隊去參加國際比賽。”

戚樾看著沈輕紓，眉挑起：“我覺得我可以。”

沈輕紓：“……”

小小年紀，語氣倒是不小。

沈輕紓抿深呼吸一口，直接挑明道，“你是戚家爺，你想參加什麼樣的比賽沒有？我這個畫廊是給更需要支持的孩子，你走吧。”

戚樾一怔。

他看著沈輕紓，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

因為是戚家爺，所以他連和平常人一樣追求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都沒有嗎？

他不喜歡戚家爺這個份！

一點都不喜歡！

戚樾低下頭，失落的樣子一旁等著接孩子的幾個家長看了都不忍心。

有家長上前勸沈輕紓，“沈老師，我看這個孩子是真的很想來你這邊學習，你要不，就讓他來吧？”

“是啊，沈老師，我看這孩子有主見的，而且他看起來是真的喜歡畫畫。”

家長們你一言我一句。

沈輕紓無奈，只能稍退一步問他：“你會畫國畫嗎？”

戚樾：“會。”

“那你挑一幅畫，現場臨慕。”

“沒問題。”戚樾掃了眼墻壁上的畫。

那些都是沈輕紓的作品。

非外售商品畫作。

戚樾指著其中一副：“我選這個吧。”

那是沈輕紓去年畫的，是一副古風山水畫，沒有很繁瑣的線條，看似簡單，其實重點都在調上的調配。

沈輕紓覺得戚樾是被這幅作品看似簡單的線條構圖欺騙了，覺得這幅畫最好畫所以才選它。

不相信戚樾能畫出來。

但是很快，沈輕紓就發現自己錯了。

從戚樾選畫筆、調墨、試墨……這幾個作下來，沈輕紓眼底展幾分驚艷。

戚樾是有天賦的。

幾乎不用等他畫完，沈輕紓就肯定了戚樾的天賦。

若他不是戚明璇的兒子，絕對二話不說把人留下。

還能給他的學費打個折扣。

可是，他是戚明璇的兒子。

是傅斯言如今公開承認的‘兒子’。

沈輕紓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大度。

戚樾天賦再高，都不會搖。

“你天賦極好，以你的家世，肯定能找到很不錯的老師引導你。”

戚樾只畫到一半，就聽到沈輕紓這句話。

他停下來，抬起頭看向沈輕紓。

沈輕紓面冷淡，“我的畫廊不會收你，你走吧。”

戚樾放下畫筆，看著沈輕紓，“是因為傅叔和我媽結婚了，所以你不喜歡我？”

“對。”沈輕紓看著這個心智遠遠超過八歲的男孩，語氣依舊冷漠：“因為戚明璇，也因為傅斯言，和他們有關的人事，我都不想接。”

戚樾似是急了，皺眉解釋道：“傅叔很你，他和我媽只是合作，他們甚至都沒有住在一起。”

沈輕紓卻只是冷冷一笑，“我不關心。你是孩子，我不想對你太刻薄，但也請你以后不要再來了。”

戚樾看著沈輕紓。

沈輕紓收回目，看向薛館長，“我先走了，如果他還是不肯離開，你就報警理。”

薛館長點頭：“我明白了。”

沈輕紓轉，徑直往外走去。

后，戚樾不甘心地追上來。

沈輕紓走進電梯，他也跟進來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難纏？

沈輕紓低頭，皺眉看著戚樾，“我話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戚樾看著，似是怕沈輕紓趕他出去，酷酷地說了句：“我家司機在樓下等我。”

聞言，沈輕紓便不再說什麼。

戚樾卻依舊纏著說話。

“沈阿姨。”

沈輕紓盯著電梯壁，擺明不想理他。

戚樾不介意的冷淡，小大人的高冷人設有所松，自顧自地說：“傅叔警告過我，讓我見到你的時候，要對你有禮貌。”

沈輕紓依舊冷淡：“謝謝，但我覺得你可以當作沒看到我，直接忽視我。”

“傅叔說你很好，待人溫。”戚樾皺眉，聲音低，嘀咕道：“但我今天和你接到現在，我只覺得你冷漠的。”

沈輕紓冷冷一勾。

誰在意他的想法了。

就在這時，電梯突然搖晃一下！

下一瞬，本是平穩下降中的電梯‘哐當一聲卡住了！

轎廂里陷漆黑。

此時的電梯里只有沈輕紓和戚樾。

電梯出現故障之前，顯示在三樓。

他們現在很可能就卡在三樓和二樓之間。

沈輕紓拿出手機，信號只顯示一格，但還好不是完全中斷。

給薛館長的電話，嘗試好幾次，終于撥通。

斷斷續續的，也不知道薛館長聽清楚了沒有？

通話中斷了。

沈輕紓扶著電梯扶手，打開手機手電筒。

角落里，戚樾雙臂抱著頭，蜷著一團。

沈輕紓皺眉，試著喊他：“戚樾？”

戚樾沒有回應。

沈輕紓猶豫一瞬，還是舉著手機朝他走過去。

“戚樾，你沒事吧……”

“媽，媽你別丟下我一個人，我怕，我怕黑啊嗚嗚嗚……”

沈輕紓剛蹲下就被突然撲過來的戚樾抱住了。

手機落在地面。

手電筒朝下，轎廂再次陷漆黑。

戚樾渾抖不止，哭聲崩潰：“我會乖乖學習，媽你不要把我關起來，媽，這里好黑，我好怕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