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好像要下雨了。”小孫坐在一條板凳上,乖乖地問道,“咱們要不要把傘架起來。”
老婆婆從攤子後面出來,皺眉看著天。
“今兒不會下雨。”顧知灼吃完了最後一個餛飩,滿足地放下調羹,“後天的晚上戌時前後會有一場大的雷暴雨,你們要是晚上也擺攤的話,早些收攤。”
“真的嗎,姐姐。”小孩兩眼放地看。
嗯嗯。顧知灼點了頭:“今天肯定不會下雨。”
昨天等天黑等得無聊又焦慮,就算一下這幾天的天象,至有八分準。
顧知灼放下幾枚銅板,起要走,急促的馬蹄聲伴著一陣勁風撲面而來,數十個褐尖帽打扮的縱馬從街上疾奔而過,快得像一陣風,顧知灼只看到那是東廠的人。
出什麽事了?顧知灼回首,晴眉搖了搖頭,也不知道。
顧知灼不再問,立刻起走了,在走過前面一條大街的時候,東廠封了路,于是,只得繞路,等回到鎮國公府的時候,已經辰時過半。
“姑娘。”
瓊芳見到回來,趕迎過來,淚眼汪汪:“您可算回來了。”
這一晚上,都快急死了。
姑娘這還是第一次徹夜不歸。
不敢去歇著,也不敢點燈,怕被有心人發現。
所幸姑娘的屋裏一向只有和晴眉能自由出,倒也沒出什麽岔子。
“回來了!”
“我去睡一覺。”顧知灼打了個哈欠,往裏走去,“你們倆也去休息一會兒,讓清味過來。”
晴眉就不用說了,顧知灼瞧著瓊芳的眼圈都黑了,想必也一晚上沒合眼。
“快點去睡。”
打發們倆出去後,往榻上一撲,本來是想先閉會眼睛再起來洗漱的,結果,頭一到錦被,就睡著了,睡了個昏天黑地。
等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未時。
整個人暈乎乎的,兩眼發呆的洗漱完,又吃了一碗湯面,終于活了過來。
力還是不行,才行了一遍針就累這樣。顧知灼打著哈欠,琢磨著要不要再去補一覺。
晴眉從外頭進來了:“姑娘,鄭管事求見,季家的事有了些眉目。”
顧知灼眉眼一,這下好,瞌睡徹底醒了。
“讓他等一會兒,我這就過去。”
“對了,等下,你們記得提醒我,在前院再收拾個院子出來。總用大哥的書房也不樣。”
宅和外院是隔著一道儀門的。
鄭戚不能隨意進出宅,顧知灼就借用了顧以燦的書房見他。
鄭戚謹慎地候在書房外,等來了,見過禮後,隨一同進去。
顧知灼在書案的後頭坐下,擡了擡手:“你說。”
鄭戚拱手,直截了當地說道:“大姑娘。季家確實有人在六年前發了筆橫財,到如今,更是置辦起了一份不小的家業。”
顧知灼挑眉:“誰?”
“季家二房的三子季華承。”
當日,白昌家的那句“六年前”,顧知灼并沒有忽略。
很顯然,白昌家的抓住了什麽季氏把柄,可既便聽出來,顧知灼也沒出手阻止季氏打死。
白昌家的本就該死,更重要的是,白昌家的死可以在這個被季氏牢牢把持著的宅,撕開一道口子,讓能在極短的時間,取而代之。
對于鎮國公府來說,如今把住這四下風的府邸,遠比知道季氏有什麽把柄更要。
至于別的。
顧知灼查過花名冊,六年前,白昌家的是季氏邊的一個管事嬤嬤,管著的主要是禮單,也就是送禮和收禮的登記造冊。
至在六年前,鎮國公府還沒的這麽嚴重,府裏上下各司其職,白昌家的接不到旁人的差事,能讓發現并當作把柄,使得在這短短六年裏一躍為季氏左膀右臂的,十有八九和當年來送過禮的人有關。
這一查,讓顧知灼注意到了季家。
六年前,季家曾以送節禮的名義來過京城,統共來了二三十人。
道:“你往下說。”
“季家這趟來京,借住在了鎮國公府,待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季家的長房長子也就是夫人的嫡親兄長,不知怎麽的,和夫人大吵了一架,季家當天就離京回了江南。那位季家長子在路上得了病重,人沒了。”
顧知灼略有所思。
“自那以後,季家每年的節禮,只由下人送來京城,季家再無人來過京城。夫人除了季表姑娘,與季家也沒有太多的往來。”
季家這一輩有三房人,且早已分了家。季氏是長房,而季南珂是三房的。
顧知灼沒有停,鄭戚就接下往下說道:“季華承就在這一年,發了一筆橫財,對外是說在閩州的一條商船上投了一筆銀子,商船全須全尾地回來了,還帶了大量的貨回來。他分了一大筆紅利。但是……”
“但是,季氏在前朝代代簪纓,這些讀書人最瞧不起的就是商人,季華承怎麽會有海貿的渠道。”顧知灼挲著手指,接著他的話尾說道,“這些商人得很,可不會隨隨便便有人拿了銀子說投就能投的。”
“是。”
所以,季華承發家的銀子來源不對。
“就算真讓季華承找著了願意收他銀子的海船,他又哪兒來的本錢?從夫人的嫁妝就可以知,季家被了三代不許仕,又經歷了一次亡國,底子空了。”
大姑娘真是敏銳。鄭戚面歡喜,連連應是。
顧知灼屈起手指,輕輕叩著書案。
一下,兩下,三下……
略略擡首,問道:“從夫人嫁進來後,季家一共來過幾回。”
“兩回。”
鄭戚答得很肯定。
“夫人嫁進府是在八年前,當時是由季家長房長子,也就是夫人那位已經去世的親長兄送嫁。”
一直把夫人送到了京城,又住在了半個月他們一行才回江南。”
“這是季家人第一次來京城。”
自打前朝亡國後,季家舉族就遷回到了老家,直到如今,也都住在江南。
“當時國公爺還是世子,本該親自去江南接親,以示鄭重。可那個時候,邊關告急,國公爺就隨老國公一同回了北疆,一點心力都分不出來。
“這樁親事定得急,先帝不願意過于失禮,就特旨讓禮部負責迎親事宜。當時的二皇子監管禮部,先帝就命他帶著禮部迎親的員一同去江南,給足了季家的面。”
當時的二皇子就是如今龍椅上的那一位。
“鎮國公府沒有人得空,只得由小的帶了迎親的隊伍去。”
這些顧知灼并不知道。
那個時候年歲還小,每天每天都還在想著娘,哭著睡。
原來當年,竟是皇帝領了迎親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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