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你是秦家婦！秦家不好，就是……

出閣的閨回來小住，顧太夫人簡直樂壞了。

忙忙叨叨地吩咐了一堆，把下人們指使得團團轉，又讓人拿來庫房的冊子，對著上頭挑來揀去。

等到阿蠻在顧知灼的懷裏喝完了果子，祝嬤嬤樂呵呵地拿來了一大串鑰匙，太夫人揣起鑰匙，作風風火火。

“走，我們開庫房去！”

“給阿蠻挑個好看的琉璃圍屏。”

“花鳥好看呢，還是花月好看……算了，就都要吧！”

顧太夫人還嫌顧繚繚礙事，隨手打發自個兒撲蝶玩去。

玩？親娘喲，我閨都快四歲了，您讓我去撲蝶玩？顧繚繚目瞪口呆地看著太夫人在丫鬟婆子們的簇擁下走遠了，忍不住就想笑。

眉眼舒展，果然，還是在自己家裏最自在。

“我們去花園走走！”

從榮和堂出來，顧繚繚眼眉含笑地說道：“你別怕，不管靖安伯府誰再來說什麽，你祖母都會幫你把人罵回去。”

嗯嗯。顧知灼連連應聲。

溫和地看著侄，目落在的面紗上，顧知灼就湊了過去，悄悄道：“裝裝樣子。”這話一說，顧繚繚的心口突突狂跳，什麽也沒問，若無其事地往下說：“……你祖母膽子小，耳子，并不是不疼你。”

“我知道。”

顧知灼永遠記得流放的時候，差一鞭子下來，是祖母把護在了後。

春風拂面，黃昏的落在顧知灼側臉上，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阿蠻扯了扯的袖，指了指在花叢間飛來飛去的彩蝶，滿眼期待。

顧知灼就放開了的小手，鼓勵地了的發頂。

阿蠻開心地跑了過去。

彩蝶停在了一朵怒放的花上，阿蠻躡手躡腳地靠近，然後乖乖地蹲下，小心翼翼地出白的手指了彩蝶的翅膀。

這一，彩蝶飛走了。

阿蠻也不在意，樂得直笑，無聲的笑。

兩人就在一旁的人靠坐下看玩，顧繚繚過耳邊的碎發，角微彎：“你祖母的娘家在前朝是商賈人家。”

顧知灼知道，江家逢年過節都會來著人來送節禮，兩家也是有來有往。

顧繚繚細細地說著一些往事。

江家的老太爺是一位頗有手段和眼的妙人，事圓老辣，在前朝末年那樣的世中保著江家財富昌盛不綴。當時大大小小有十幾支起義軍，太|祖皇帝在其中并不起眼。但當太|祖皇帝拿下滄州後，江老太爺毅然絕然地帶著全部家資投了過去。

有這份從龍之功在握，太|祖登基後，他老人家為江家謀了一個昭義侯的爵位。後來更是求了太|祖皇帝賜婚，把長房最小的嫡孫許給了鎮國公的長子。

“你祖母是家中，富貴金玉，生慣養，上頭有八個兄長管著生意和庶務，在閨中遇到過的最大的麻煩也就是丫鬟們扯頭花鬧到跟前求做主。”

“嫁進來後，顧家有戰功傍，有太|祖皇帝信任，在大啓朝是一等一的。你祖母從來不需要費心竭力的四下周旋，旁人結還來不及。”

“再後來，又有你娘持。”

顧知灼明白的意思了。

想想也對，直到上一世流放，祖母一輩子就沒有吃過一點兒苦頭，過一點兒委屈。

“你祖母其實好哄的很，多順著一些就了。最多哄歸哄，你自己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當真。”

顧知灼眨眼睛，所以，姑母是在教自己怎麽糊弄祖母？

看著顧繚繚，顧繚繚也看著。好吧，姑母的確是這個意思。

顧知灼忍不住笑出了聲，伏在的肩頭，笑得前仰後合。

阿蠻歪頭看了看，倒騰著胖胖的小跑了過來，往顧繚繚的懷裏一撲，也跟著笑，紅通通的小臉上出了淺淺的梨渦，可的讓人想親一口。

顧知灼了的臉蛋有些熱，就吩咐瓊芳去拿杯蜂水來，一擡頭，的眼神沉了沉。

“大姑，大姑爺來了。”

顧繚繚正用帕子給兒額頭的細汗，聽到丫鬟稟報，頭也不擡道：“不見。”

話音剛落，就響起了一個無奈的男音：“阿繚。”

秦溯烏發束冠，姿拔，年近而立的男子有一種歲月磨練出來的斂。

顧繚繚擡眼看去，發現丫鬟并不是來通傳的，而是已經把人帶過來了。

見面有慍，丫鬟有些不知所措。

顧知灼溫言揮退了丫鬟：“沒事，你先下去吧。”

姑爺不是客人，不需要跟客人一樣在花廳等著通傳，就跟顧繚繚回來也不需要通傳一樣，丫鬟只不過是按往常那樣把人領了進來而已。

起福了福：“姑父。”

秦溯目不斜視，走到顧繚繚邊坐下，又去抱阿蠻。

阿蠻雙手摟著顧繚繚，把小臉在的口。

秦溯就笑：“你呀，又在跟爹爹使小子了是不是？小小年紀，脾氣和你娘一樣倔。”

顧繚繚不樂意聽他說這種話，拍拍阿蠻讓自己去玩，淡淡道：“你來做什麽？”

秦溯溫言語：“我回府沒見你。聽娘說，你又和鬧脾氣了。”

顧繚繚哂然冷笑，懶得搭理他。

“娘也是過于憂愁焦急了。”秦溯好聲好氣地說道，“五弟這回傷得不輕。大夫來瞧過，灼姐兒那一箭傷到了他的骨頭和手筋，哪怕傷口好了也會提不起劍，拉不開弓。若是恢複的不好，怕是連筆都拿不穩。右手就相當于是廢了。”

秦溯說著話，眼睛卻看向了顧知灼。

兩府有親，顧知灼面覆薄紗，秦沒有認出人來倒也罷了，怎麽可能認不出秦，明知道對方是誰，還下這樣的重手。

委實過份了。

他目淩厲，如出鞘的利刃一般：“灼姐兒，今日的事，你就沒什麽要說的嗎？”

顧知灼福禮時，秦溯并沒有理會，所以現在都還站著，聞言笑了笑，儀態端方地輕擺，自行坐了下來。

“原來世子爺是來興師問罪的。”顧繚繚的紅溢出冷笑，嘲諷道，“呵，你出去問問，像周六，柳三這群小子，全京城都知道他們被我家燦燦揍過，周家柳家可上門來告過狀？技不如人，就一哭二鬧三上吊，你們靖安伯府還真不嫌丟人的。”

當時鎮國公還活著，誰敢來告狀？！秦溯心裏是這麽想的，上沒說，但還是添了幾分不快：“阿繚，你別不講道理。灼姐兒是你的嫡親侄，哥兒還是我的嫡親弟弟！”

“灼姐兒打了人，至也該去認個錯。”

顧繚繚冷笑連連：“不可能。”他們顧家的姑娘憑什麽要對別人折腰。

不吃的態度讓秦溯心頭升起了一難言的燥熱，阿繚護短他能理解，顧大姑娘但凡是個懂事的，就不該把姑母擋在前頭，攛掇姑母為了去和夫家鬧。

“你盯著夭夭做什麽。”

顧繚繚滿眼譏笑，冷哼道：“秦是什麽德，你別說你自己不知道。一個游手好閑，驕奢逸的玩意兒，只會在外頭欺男霸。怎麽，他挨了打你就跑來興師問罪，他打了別人，怎就不見你帶著他上門賠罪？”

譏誚道：“上個月的那個小子，聽說都瘸了。”

“當時你們是怎麽做的……對了，好像是給了一百兩銀子？”

秦仗著靖安伯府的名頭，在外頭從來不幹人事，上個月瞧上了在茶館賣唱的小娘子，強搶不，把小娘子的哥給打瘸了。

當時，是秦溯親口吩咐管事，給一百兩銀子了事。

顧繚繚的紅勾了勾：“既有先例，那就按這個規矩來。瓊芳，去給你姑娘取一百兩銀子。”

瓊芳看了一眼顧知灼，見垂了垂眼皮，就從荷包裏翻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顧繚繚接過銀票，“啪”地往人靠上一拍，下一擡，冷漠道：“你可以走了。”

秦溯火氣被拱了上來，他猛地站了起來，怒目相視：“你！”

顧繚繚挑眉冷笑。

他來來回回地踱了幾步，心中的怒火蠢蠢。

秦溯憋著火，邦邦地說道：“為著五弟的傷，娘哭得差點就撅了過去。”

母親派來討說法的嬤嬤被顧太夫人給罵了回去了，那些話把母親氣得不輕，氣頭上連“顧氏不帶侄來磕頭賠罪，就別想再回來”這種話都說了。

母親這口怒氣不出，以後肯定會遷怒阿繚的。

阿繚也是，一個出嫁姑，還整天向著娘家也太不樣子了。

秦溯雙手背在後，眼中是濃濃的寒意：“你別忘了，你現在是秦家婦！秦家不好，就是你不好。”

“你現在能甩臉子回娘家，你又能在娘家待多久，半天，一天，兩天？呵，莫非還能就此長住著不回去了？”

這話說得很重了，顧繚繚遍生寒。

“我姑母姓顧！顧家是我姑母自己的家，想怎麽住就怎麽住，不勞世子您費心。”顧知灼親昵地挽上了顧繚繚的手臂，打破了這死一般的沉寂，“聽說姑父府上的表妹快要生了吧，我姑母在您府上，也委實不方便，就不去了。”

眼一挑，眼波流轉間，散發著攝人的氣勢。

顧知灼的心裏有如激浪翻滾，都不下去。

上一世，兄長顧以燦“剿匪失利，畏罪潛逃”，臉傷潰爛，高燒不退，府裏年的男兒也只有三叔顧白白，偏偏他雙殘疾病痛連連，姑母忙得焦頭爛額，還要上下打點，打聽兄長的消息，一時分不出心神照顧阿蠻。

靖安伯夫人悄悄帶走了阿蠻，說是去太清觀，結果阿蠻走丟了。

沒過幾天，阿蠻被發現溺死在了河裏，的臉泡得灰白腫脹，小小的子已經腐爛，蒼蠅到飛，最後還是從裳和平安鎖認出了份。

同一天，秦溯的姨娘表妹生下了一個兒子。

秦溯倒是為阿蠻流了幾滴淚，可一個早夭的兒，又哪裏比得上一個抱在懷裏的，白白胖胖的兒子？轉眼就拋到了腦後。

靖安伯府為了這個兒子，闔府掛紅大賞，歡歡喜喜地大擺洗三宴。

阿蠻最後就只落了一口小小的薄棺，草草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