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苑的院墻上落了兩只麻雀,它們剛停下,就被一聲尖利的喊聲驚飛,撲騰著飛遠。
蘇若嫻大喊大,“你還有臉問裴澤?他的照片關你什麼事,你還嫌害他害得不夠嗎?”
裴燼面無表,又重復了一遍,“裴澤的照片呢?”
屜里,箱子里,保險柜里,所有能翻過的地方都找了,別說是照片,就連一樣裴澤的都沒有。
“你滾啊——”
蘇若嫻打也打累了,罵也罵累了,后退一步,不小心絆到腳邊的地毯,摔坐在了地上。
蘇若嫻捂著臉,淚流不止,“裴澤的死,我已經夠痛心了,你還要我到什麼時候?”
“裴燼,要不是因為你,你弟弟怎麼會出事,你才是那個兇手啊!我不想見到你,你滾啊——”
跌坐在地上的蘇若嫻,往日養尊優的姿態消失不見。
此時此刻,只是一個傷心絕的母親。
裴燼轉過,沒有去看蘇若嫻的臉,只道,“裴澤的尸不見了,我在找他。”
“什麼?”蘇若嫻的哭聲停頓了兩秒,差點暈過去,“你怎麼會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是不是你——”
懷疑的,竟然是裴燼毀了裴澤的尸。
裴燼抬腳就要走。
蘇若嫻撲過去,這個一向要強的人竟然第一次放了語調,近乎哀求,“我錯了我錯了,裴燼,你一定要把你弟弟的尸找回來,還要——”
還要什麼?
裴燼剛想問,卻覺到后頸一陣刺痛。
一支針劑狠狠刺穿了他的皮,里面冰涼的在瞬間推了進去!
裴燼回過頭,看見的是蘇若嫻和剛才截然不同的表。
沒有咒罵,沒有歇斯底里,更沒有哭。
蘇若嫻的臉上,是裴燼從未見過的理智和漠然,以及那抑之下近乎扭曲的瘋狂。
蘇若嫻慘笑一聲。
“你為什麼非要讓我想起來……是我親手殺了我最的兒子!”
十年前。
蘇若嫻和裴聞海貌合神離,除了在人前扮演一對恩的夫妻,人后的兩人已經不說話了。
這樣的日子痛苦抑。
蘇若嫻也曾有過優越的背景,只是家族沒落,最后和裴聞海在一起時,雖然是裴老爺子一力促的婚事,但確確實實算是高攀。
失敗的婚姻一點點磨去的驕傲,誰又知道年輕時也是個被人譽為天才的化工專家。
所以當季業鴻找上時,蘇若嫻答應了,并且在后來的日子里,越來越沉浸于實驗室里的種種。
幫季業鴻研制藥劑,幫他做種種實驗。
在那里,才是一切的掌控者。
外面彩旗飄飄的裴聞海永遠不會知道,他當時金屋藏的那個小三,以及小三肚子里的孽種,就是蘇若嫻的第一個試驗品。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會一直這樣下去。
可那一天,誤打誤撞的裴澤在那座山里,進了那間實驗室,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
裴澤到的沖擊太大。
他說他要告訴家里,他說這樣是不對的,他還說,你不是我媽。
蘇若嫻拼命攔他,哭著讓他冷靜,求他保。
可裴澤不聽。
等蘇若嫻回過神時,手里的手刀正在裴澤的口。
裴澤是鏡像人,心臟天生長在右邊,而這一刀,就捅在他的右口。
那天的叢林里,蘇若嫻抱著流不止的裴澤,驚慌、崩潰、后悔。
讓季業鴻救救兒子。
可季業鴻一句,“都已經到這地步了,要是裴澤還活著,那你和我就完了!”
之后,季業鴻讓人補了十六刀,偽裝裴澤遇襲喪命的假象,為此還特意安排了一個‘兇手’,讓裴家抓到。
從那以后,蘇若嫻無法恨自己,就把所有的仇怨全部轉移到了裴燼上。
那天,裴澤若不是出門去找他這個哥哥,又怎麼會因為迷路,誤打誤撞進了那間實驗室,看見那些不該看見的東西?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裴燼,你才是兇手!”
蘇若嫻手里的針劑再度刺了下去,里面僅剩的最后一點,也即將推進裴燼的管里!
神經毒素,足以致命!
可下一秒,蘇若嫻的手腕被抓住,裴燼一點點將那針管扯了出來,飆出的鮮濺在了裴燼自己的臉上。
誰說Z先生就一定是男人?
前幾天在裴家老宅,姜晚翻相冊時隨口說的一句,“為什麼沒有裴澤的照片?”
那個傍晚,裴燼喊來了所有傭人,問是誰拿走了裴澤的照片。
有個傭人站出來,小心翼翼地說,“裴總,我知道是誰,是太太。”
可是青竹苑里,屬于裴澤的,照片,什麼都沒有。
一個口口聲聲子如命的母親,為什麼連張照片都不留?
是不想睹思人,還是本不敢看照片上的那個人?
從挖開裴澤的墓地,看到里面的石頭的那一刻起,裴燼就知道,是誰從中天換日,是誰在裴家眼皮子底下和季家有所牽扯。
只能是蘇若嫻。
看,這個驗證不就對了嗎?
裴燼了把頸脖上的,眉眼涼薄冰冷,厲聲開口,“你把裴澤的尸也拿去做實驗了,對嗎?”
蘇若嫻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喃喃道,“你為什麼沒事?這是我親手配的藥,你為什麼——”
話還沒說完,院子里,林特助急匆匆沖了進來,因為跑得太急,腳下一還摔了一跤,喊道,“裴總,姜小姐、姜小姐墜崖了!”
裴燼回過頭,猛地吐了一大口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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