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腰間的火玉佩,在剛穿越過來時,他尚未注意,此刻竟覺那羽上一點嫣紅分外刺目,像極了前世魏妝滲玉隙里的跡。
這對和璧據說本為古遠玉石所刻,青鸞一旦相合火,便有出困境獲得新生之寓意。
……或許這便是他能重生,且當事人皆夢的機緣。
謝敬彥抿茶,而后聽到樓下子曼的嗓兒傳來,他凝聚心神,字句聽得一清二楚。
尤其年郎的諄諄癡與子的冷拒:
“從前你說你心中唯系謝三公子,非他不嫁,對我無意。現在既退了親,總算有機會到我了。”
“我從未說過心系誰人,怕是賀小爺聽錯了吧,旁余之事,莫妄自猜測。”
……呵,這個姓賀的小子。
謝敬彥頓困許久的眷緒,仿佛瞬然得了靈魂一震!
關于賀錫,謝敬彥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仗著祖輩軍門顯耀,很是乖張肆傲。前世出現在祖母的壽宴當天,在謝侯府外囂著要接走心上人。
謝敬彥出去理,卻聽到魏妝跟前那娘沈嬤將他拉去角落,卑微商求說:“賀小爺對小姐用至深,小姐念在心,不敢淡忘。既然如此,賀小爺更應該看在小姐昔日與你的分上,放小姐一碼,全了高嫁名門的愿。鴿姐兒母親早逝,過得拘束,若能謝侯府,便是攀奢附貴的造化,錯過機會可就難再找了!”
賀錫問:“那你給我一句實話,到底喜沒喜歡過我?”
娘:“喜,喜,喜歡也不能比過謝府這門檻啊,小爺還是放下,快離開吧!”
彼時謝敬彥站在門后,聽得心沉到了谷底——魏嫁他,皆為圖謀算計。
雖說有賈衡在船板上聽到的那段話,可謝敬彥原本還將信將疑,等到自己親耳聽見,便無可反駁。
包括這一世,就在前陣子的馬車里,他對魏妝表訴時,亦是如此回復自己的。
萬沒想到啊……賈衡約莫聽錯了,而那婆子卻是想兩頭都沾。
只是賀錫適才的那句“小鴿姐兒心中唯系謝公子”的話,卻讓他松弛了些許。
依此而言,原是對他有過一段的。不管此是長是短。
言歸正傳,一直以為魏妝所掛念之人是賀錫,卻竟然那賀小爺單相思。
而在這個階段,并無結其余旁他男子,那麼在馬車里說的“心有所屬”,還能有誰?
——只怕便是撒謊了。
做為牽涉的第三人陶氏,亦都能夢見前世節。據此可推魏妝京前的那場夢,應也與前世有關。
睡醒后一改往昔,堅定疏冷拒絕自己,或便是心死了。
可就連親幾年后,穿束帶時仍不敢仰頭看他的人,卻何來的膽子,竟在時便主撥外男?
而既是暫無經驗,又怎能對自己那番吻技嫻,更纏指去他腰間?
陶氏雖夢見諸多,可不會突變。
謝敬彥攥了攥掌心,一念頭忽閃劃過,他快速將近日發生的事都過了一遍——
尤其魏妝在經筵日講上的一段話,乃是他曾講給謝睿的功課;魏妝與前世干娘褚家的熱絡;還有對軒怡居士也就是烏千舟的崇慕等等……
他本想說,不管是否是那從前婦人重生,今世都任隨去,偏卻人已經坐不住了。
暗衛只看著茶幾上的杯盞被長袖拂過,灑下一幕水滴,宗主已經出了雅間的門。
咋舌:嘖……
樓下茗香醉門外,賀錫正驚詫地盯著眼前絕人兒,不過短短月余未見,如何竟覺小鴿姐兒不似從前的印象了?
從前怯弱,雖惱他,可每每賀錫去府門外嚷,或者在街市遇見,小鴿姐兒頂多一張兇臉,立時便躲藏起來,什麼話兒都由娘代說。去哪兒都離不得娘在前頭擋陣。
今日一個人帶著陌生婢子出現街頭,臉還是那張臉,卻添了某些描摹不出的冷韻,中出犀利,比之前更要惹艷起來。
而看他的眼神,不僅目直視,更伶牙俐齒,訓責莽撞小子似的。
賀錫耿切地說道:“小鴿姐兒,你怎變化了?才來京城多久,就變得生冷,令人傷懷。你想要什麼,我賀錫都可以滿足你,這京都繁華迷人心竅,只有我才是癡心對你的!”
“小爺不得胡言。”魏妝并不反駁,的確已非怯懦了,乃是一株蛻變的黑牡丹,可沒多良善。
卻這小爺死了心也好。
各自保命安生!
謝敬彥站在酒樓門前,前世聽這個那個的對魏妝示便罷,重生后更有過之而無不及。才幾日而已,所聞話竟比他十年說的都要多。
他觀這一瞬,果然并非自己記憶出錯,魏妝的確行事大變了。越看越覺得與后來那婦人如出一轍,冷冰決絕,口齒無。
他垂了垂眸,溢出一縷奇妙的清暖釋然。
走去二人中間隔開,淡道:“大晉律令嚴明,輕慢婦孺者刑鞭,過分者徒二年。賀小爺如何當街攔阻子?”
男子俊凜澈,玉質金相,二十弱冠華袍佩玉,雙睛點漆,若穹中謫仙散發著傲然清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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